还是没逃过这一个问题,赵夜阑垂眸,缓缓道:“梦亭,是我的表字。”
“当真?”
“嗯。”
燕明庭些微不满:“皇上都知道你的表字,我却不知道。”
“那你还不反省反省你自己?”赵夜阑倒打一耙。
“明明是你没有告诉过我。”
“那你也没告诉我啊,我又何必……”
“芳礼,我叫燕芳礼。”燕明庭打断他的话。
“哦……”
“你就这反应啊?”
“不然呢?”
“叫两声来听听。”
“呵呵。”
回到将军府后,覃管家看见两人身上有些脏乱,担忧道:“今日射猎没出什么事吧?”
“出大事了。”燕明庭端正严肃道,“梦亭小气得很。”
“梦亭是谁?”覃管家茫然。
赵夜阑非常后悔,自从告诉他表字后,这一路燕明庭就念了一路的梦亭——
“梦亭,回去后你要不要去我那马厩里挑一匹好马?”
“梦亭,你往后面坐一点,别骑到马脖子上去了。”
“梦亭,嘿,没事,就想叫叫你。”
“梦亭,你今日真好看。”
“梦亭、梦亭,梦亭……”
念得他脑瓜子嗡嗡的,已经快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梦亭当然是……”
“燕明庭!”赵夜阑厉喝一声。
“燕明庭是谁?我只知道燕芳礼。”燕明庭笑容可掬道。
覃管家一听这熟悉的表字,突然顿悟:“我知道了,将军这是在和夫人调情吧?”
燕明庭:“。”
“……”赵夜阑凌厉地看向覃管家。
覃管家急忙捂住嘴,然后轻轻扇了自己嘴巴一巴掌——瞧他这张破嘴,怎么还一不小心说出口了。
第33章
赵夜阑一晚上都没有再理会燕明庭和覃管家,隔天清晨,尚在睡梦中,就听到有人说了一句:“梦亭,我上朝去了。”
他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上午去翰林院,热闹了不少,今日是新科进士们赴任的日子。除了状元王桂生是六品翰林修撰,其他的皆是七品编修。
也就是说,王桂生现在的品级比赵夜阑和阮弦还高一等。
阮弦年岁和他们相仿,又善于交际,热情地带着大家去四周参观了一番,不一会就跟他们熟识,称兄道弟了起来。
有人对即将到来的仕途生活摩拳擦掌:“阮兄,皇上是不是很重视咱们这里?”
“那是自然。”阮弦笑着点头,“虽然我们不用早朝,可皇上却常召唤我们去起草文书,若是和你商议起大事来,那就是你展示聪明才智的地方了。”
“太好了,那我们平时见着皇上的机会多吗?”
“你到底是翰林编修还是后妃呢?”王桂生猝不及防地接他的话,目露不屑,“怎么净想着见皇上的面?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就好了?”
其他人脸色微变,碍于官职与人情,都没再搭他的话,只是看他的眼神也不耐烦起来。
阮弦眼睛转了转,笑道:“王大人言之有理,这正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们的。虽然我们翰林院颇受重视,可毕竟不能上朝,所以需要踏实静下心,好好为皇上办事,切莫心急才是啊。”
王桂生赞同地点点头,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了一点。
众人被阮弦安抚好之后,就各司其职去了。阮弦刻意留了两步,王桂生果然上前和他打探起平日的要务。
阮弦耐心细致地给他讲解了大半个时辰,两人坐下喝了口茶,他感慨道:“不愧是状元郎啊,一点就通,看来离飞黄腾达也不远了。”
“阮兄过奖了。”王桂生笑了笑,目光却四周巡视一圈,奇道,“赵夜阑不是也在翰林院,怎地一上午都没见着他?”
“哦,他在房里修诏书集呢,寻常时候不在外面逗留,也就是我闲得很,活儿少,才耐不住性子跟你们聊这些。”阮弦道。
“他在房里?”
“是啊,你想去拜见拜见吗?”阮弦领着他绕过几道院门,来到最里面的经史阁,往窗边一站,“喏,赵大人就在那。”
王桂生放眼一瞧,屋中有好几位同僚,都上了年纪,两鬓斑白,嘴里嗫嚅着书籍上的文字。而旁边的藏书架前,立着一位翩翩公子,正低头翻阅,姿仪端庄,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跑到老学究堆里来了。
“要进去跟他见见吗?”阮弦低声问。
“改日吧。”王桂生摇摇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赵夜阑的背影,径自离开,“现在不便打扰。”
“是的,也不必急于一时,反正赵大人也非常欣赏你,迟早能成为好友的。”阮弦笑道。
“欣赏我?”
“对,赵大人曾好几次与我谈起你的文章,我们还琢磨过你骂他的那篇,当真是以笔为枪,叫人好生佩服你的胆识。”阮弦放声大笑。
王桂生表情微僵:“他还真的看过那篇?”
“这是自然,不然我也可不能对你刮目相看了。”阮弦拍拍他的肩膀,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你可不要小瞧了赵大人哪,也不要拿世俗的眼光看待他,那认知可就太狭隘了。”
王桂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人脚步声渐渐消失,赵夜阑这才放下书,走到窗边,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将窗子往下拉一点,挡住吹进来的风。
下午,赵夜阑回到将军府,小高就迎了上来,小声说:“大人,那个李遇程来过了。”
“他来做什么?”赵夜阑慢条斯理地往大厅走去。
“说是来找你一较高下。”
“较量什么?”
“不知道,他不肯说,在我们这等了大半日,把你的茶和点心都吃了,才走了。”小高很是为那些吃食感到可惜。
赵夜阑轻笑一声:“行了,我知道了。”
“大人,你去跟他较量吗?”
“去,为何不去?”赵夜阑喝了口茶,悠然道,“等着吧,他还会来的。”
“好。”高檀在一旁站了一会,又小心地问道,“大人,我可以去玩玩红烧吗?”
赵夜阑一顿:“什么红烧?”
“就是你和将军的兔子啊,昨儿钟将军提前送回来了,大家都在抢着玩呢,我今儿就摸着一回。”小高嘟着嘴,“你帮帮我,让我多玩一会好不好?”
“……兔子在哪?”
赵夜阑本来都忘了兔子一事,没想到竟然又出现在了府里,还真就叫“红烧”了?
“后院。”
两人前脚去了后院,后脚燕明庭就回来了,看见下人便问:“赵夜阑呢?”
“回将军,大人去后院了。”
“后院?”
平日赵夜阑嫌鸡圈臭,很少去后院,除非生气的时候就去残害几只鸡和鱼。
也不知道今儿是生什么气了。
燕明庭大步流星地去到后院,恰巧看见赵夜阑提起兔子,问一旁的高檀:“红烧?”
“嗯,红烧!”高檀兴致勃勃地点头。
燕明庭脸色一变,快步跑上前,一把夺过兔子,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脑袋:“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把它红烧了?”
闻言,赵夜阑见他一副护犊子的样子,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你觉得我要把它红烧了?”
“那不然……难道是我误会了?”燕明庭看着他的脸色,自己也不确定了,小心翼翼地将兔子往他面前送去,“那你摸摸它。”
赵夜阑眼里还带着冰碴,转身便离开此地。
“将军,大人不是要把兔子红烧了,只是在喊它的名字啊。”高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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