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年见一句话竟然把对方给说的如此悲伤,觉得挺不好意思,便道:“兄台你也不要这样,此事关系到我们少主,我们会想办法查实的……”
那男子却陡然解断了他的话,仰天大喊:“为何傅英如此能装,简直气煞我也!虽没有证据,但我,有一颗火热的心!傅英,他真的不是个好人啊!!!”
说完之后,他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全身上下的伤口同时崩裂,竟然仰面倒地,暴毙而亡,堪称惨烈。
陈华年:“……”
陈华年从未想过人居然还能是这么个死法,一时间震住了,半伸出手去却没有扶住对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结结巴巴地说:“喂,等等……大哥!!!”
他猛然反应过来,扑到那男子身边,其他人也已经围上来查看情况。
柳朝露伸手一试对方鼻息,傻呆呆地说道:“真的,真的死了……”
陈华年:“……被我,说他没有证据,气死的?”
柳朝露:“好像是吧……但你也……只是问问,也不是有意的……”
十八煞既然以“煞”为名,自然都不是什么仁善之辈,可是也没见过这样的死法,一时间全都怀疑人生,不知所措。
陈华年怔愣半晌,站起身来,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双手捧着,上前呈给了那名女子,惭愧道:“夫人,我并无加害之心,尊夫却因我而死,实在让我万分的过意不去,我愿意为此事承担一切罪责,还请夫人处置!”
穆佚扬动了动唇,想说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九哥,若是都怪在陈华年头上不合理,但看到地上男子的惨状,又觉得此时说这些不大合适,将到了嘴边的话缩了回去。
那女子看到丈夫暴毙,却全无半分伤心之色,只是扫了陈华年一眼,便冷冷地说道:“不必,他已经没用了。”
陈华年:“……啊?”
那女子冷峻地说:“人既然已经死了,日后澄清傅英真面目的重担就由我一人承担,不能在无谓的事情上耽搁功夫。这具尸体各位随意找个河沟丢掉便好,我这便告辞了!”
柳朝露道:“河、河沟?……夫人,请您稍等!”
她抬手去拉那名女子的手臂,对方却侧步一闪,也没有看清楚身形步法,就将柳朝露甩开了,紧接着轻飘飘越过院墙,在众人错愕震惊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扬长而去。
一阵冷风吹过,若不是地上还躺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刚才的一切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是真的。
过了片刻之后,邱凉说道:“这两个人的来去都十分蹊跷,言行也很怪异,他们的话,我们……”
他本来想说“也不能尽信”,但转念一想,人家都因为拿不出证据叫人相信而活活气死了,世上又哪里有这么刚烈的骗子?
邱凉不由卡住。
空慈一刀砍在桌子上,恨声说道:“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总不可能完全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一想到少主有可能受那些委屈,我是实在忍不得了,这事必须得有个说法!”
邱凉闭了闭目,沉声道:“我去找傅英问个清楚吧。”
骆岭道:“如果直接去询问他,会不会反倒引起他的警惕之心?”
邱凉道:“二叔,我刚才仔细想过了,觉得此事可行。其实傅英不让咱们回到京城,也不许咱们跟少主接触,想必从一开始就有了防范戒备之心,如今咱们回来的事他早晚会知道,有关于少主的传闻更是传的沸沸扬扬,不关心才不正常,我上门问他一问,说不定还能让他措手不及。”
“至于其他人……就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邱凉说道:“如果我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也是一种答案,那你们就立刻去找少主,保护好他!”
他这句话说得颇有几分悲壮,显然虽然一直尽量保持冷静,实际上已经对傅英从最坏的角度揣测了。
柳朝露道:“大哥,不行,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
邱凉却坚持要去,几个人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由邱凉和陈华年两人登门,以应家家臣的身份,质问傅英。
【正义使者NPC,为揭露罪恶而生,投放数量:2个,现为您汇报使用情况:
NPC男因耗能过大,已下线;NPC女进入暴走状态,随机选择攻略目标为:傅寒青。感谢您的使用!】
应翩翩手执白玉杯,闲倚在家中凉亭的柱上,遥目望着亭下湖水中婷婷的新荷,忽然“噗嗤”一笑。
萧文正随侍在一旁,为他研墨作画,闻声抬起头来,问道:“少爷今天的心情很好?”
“是啊,我突然发现,有句话果然是千古不变之至理名言。”
应翩翩懒洋洋地一笑,仰头喝干了杯中美酒:“——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
*
傅寒青在应家的院墙外枯坐了一晚上,到了清晨时分,他才缓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站起身来,恍恍惚惚地朝着宣平侯府走去。
以前的很多事情,他不愿听信,不愿面对,而如今,他再也无法逃避下去了,他得找自己的父亲问个清楚。
而傅寒青这一回府,恰好撞上了难得到访的十八煞。
傅寒青平日里都住在自己的镇北侯府中,已经有日子未曾回到父母这边了,进门之后,听见门房说府上来了两名生客,正在跟老爷见面。
若是平日里,傅寒青或许也不会当做一回事,这回他心中微微一动,却存了个心眼,绕开下人,悄悄走到傅英的书房外面,听到内里传来的说话声,便透窗悄悄望去。
傅寒青看到坐在傅英对面的是两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这两人一人书生打扮,一人沉稳端严,傅寒青都从未见过。但傅英对他们说话的语气,却仿佛又是无奈又是忌惮。
他只听傅英说道:
“先前寒青和阿玦闹了别扭,是让阿玦很是伤心,连带着也对我这个叔父不满,觉得我们是有心害他。我几次解释劝说,他都不肯听,这段日子与我们之间的关系处的一直不甚和睦,这些都是实情。”
对面那两人闻言便要说话,傅英却摆了摆手:“二位且听我说完。亲生儿女尚且有与父母反目成仇的,阿玦从小被应厂公千娇百宠着长大,素来是任性惯了的,性子又执拗,是不会轻易听人劝的。如果我打小对他严厉管教,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但只怕在你们眼中,也会成了我的不是吧?”
“但我问心无愧。”傅英道,“我不知道这些消息你们都是从何处听来,但尽可以在我这府中随便找一名下人随意盘问,看看我从小到大对阿玦可有半点不好。”
这一点,傅英说的毫不心虚,因为他对应翩翩的宠爱和关切确实是众所周知之事。
眼看邱凉和陈华年都是沉吟不语,傅英喝了口茶,语气平静下来,又说:“孩子大了,总是容易生出些逆反之心,如果一定要把这些无可避免的矛盾说成是处心积虑的算计,敢问我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邱凉淡淡地说:“好处倒还是有一些的。当年傅家陡然崛起,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来自于傅侯爷你为应将军收尾的功劳吧。”
傅英一直未露急躁之色,直到邱凉说出这句话,傅英眼中一瞬间掠过一抹凶光,但转瞬即逝。
他拂袖说:“几位若是对我心存怀疑,那自然看什么事都是可疑的,我获利便是有心算计,与人生出嫌隙便是意图谋害,既然如此,咱们今日的谈话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不知你们想怎样?”
陈华年一向都很尊重他的大哥,这时却抢在邱凉之前开口,说道:“我们——”
他话还没说,邱凉忽地一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跟着,邱凉站起身来,目视着傅英说道:“傅侯爷,此事孰是孰非,确实讲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少主确实受了委屈。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今日来,也是要对傅侯爷你说明白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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