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狼妖案还多亏指挥使帮忙,否则怎会如此轻易破案。”
“狼妖案能破,全凭殿下,臣实在不敢居功。时辰不早,臣还要回去收拾行囊,先行告退。”
“我这身子不好,明日怕是不能送指挥使了,今日便以茶代酒,为指挥使送行,预祝指挥使一路顺风。”
焦战端起茶杯,与林西碰了一下,道:“多谢殿下。”
两人同时喝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下。
“现今殿下已然找到解毒之法,相信待臣下次回京,殿下的身体便能恢复康健,到时臣再邀殿下去爬山,好好欣赏京都风光。”
林西果断点头,道:“好,那便一言为定。”
只要焦战不跟林玖搞在一起,其他都好说。
“一言为定。”焦战起身,道:“殿下保重,臣……告退。”
林西也跟着站起了身子,“指挥使请便。”
焦战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东宫。
林西看着他的背影,心知他这一走就是四年,四年中经历大小战役不断,他也因此累积战功无数,被林扈封为异姓王,随后便被召回京,开始了他京都势力的经营,为他摄政做准备。
四年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单单靠着别人。有句话说的好,靠人人跑,靠山山倒,所以靠谁都不如靠己。
“殿下,您出来好一会儿了,也该回去了。”余庆再次劝道。
林西抬头看向余庆,直截了当地问道:“庆公公觉得焦战如何?”
余庆被问得一愣,沉吟了一会儿,答道:“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林西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庆公公可知我为何对他另眼相待?”
余庆又是一怔,道:“殿下不是欣赏其才华?”
“不是。”林西笑着摇摇头,将其他人潜退,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他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前段时间我生辰宴上发生的事,公公应该还记得吧。”
余庆点点头,道:“殿下说的可是安宁公主的事。”
“嗯。在得知五皇弟打算在我的生辰宴上大出风头时,我就一直在派人留意他的动向。宴会上,焦战离席后,他派身边的内侍出去寻找,待确定焦战在何处后,那内侍又回去禀告。在我命令春喜阻止焦战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时,他却变了脸色,事后他又来找我,挖空心思向我探听那晚的事。庆公公可知这是为何?”
余庆听着林西的话,又结合那天发生的事,猜测道:“殿下的意思是那件事五殿下也参与其中?”
林西喝了口茶,笑着说道:“参没参与,我不能确定,但我确定五皇弟知晓此事,还有就是他想拉拢焦战。”
余庆听得一愣,不过他很快便明白了林西的意思,“所以这就是殿下接近焦指挥使的原因?”
“一开始是。后来我接手狼妖案,发觉焦战确实是个人才,难怪五皇弟对他如此上心。”
余庆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也明白了林西说这些的原因,他就是想借自己的口,将整件事传达给林扈。
“殿下放心,奴才明白了。”
余庆猜的没错,林西就是这个目的,设定是设定,但他来之后,剧情发生了很大改变,避免林扈也偏离人设,林西还是谨慎些好。
林西笑了笑,转开目光,看向蔚蓝的天空,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道:“庆公公,活着好累啊……”
余庆闻言心里一惊,连忙说道:“殿下,您可不能胡思乱想!”
“公公可知每次药瘾发作,我有多痛苦,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每次发作我都在想,为何要坚持。每次醒来我又在想,为何我没死。”林西说话时带笑,可直看得人心里发疼。
余庆的眼眶有些发酸,道:“殿下,无论如何您都要坚持下去,您想想皇上,若殿下有个万一,皇上该如何是好。”
“我能坚持到今日,便是因为舍不得父皇,母后离开了他,若我也离开,父皇一定会很伤心,我不想让父皇伤心。只是……”
林西没有再说,却让听的人都能明白他要说什么。
“殿下,您已经坚持了七日,若现在放弃,那七日岂不白费?”
林西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天空,许久后才收回目光,起身道:“回吧,我饿了。”
余庆心里难安,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道:“奴才这就让人去厨房问问,早膳是否做好。”
“好。”林西点头,转身走向寝殿。
吃过早膳后,林西一直没看到余庆,他猜余庆应该是去给林扈汇报信息了。之前的话是皆是出自真心,他没有卖惨的打算,他确实心生退缩之意,相信在经历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后,任谁都会有这种想法。
药瘾发作虽迟但到,花海棠和汪桥急匆匆赶来,为林西施针,只可惜这次,他并没有昏睡过去,第一次清醒地熬过了全过程。
为了避免林西挣扎,春喜和余庆一直死死地压制着他的身体,手脚也从头捆到尾,就好似他不是人,而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事后,林西浑身是汗地瘫在床上,眼神木然,黯淡无光,就好似一具失去灵魂的躯体。
“殿下……”
花海棠心疼地看着他,不忍地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林西才出声说话,只是声音嘶哑难听,“针灸不管用了,对吗?”
听林西这么问,花海棠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道;“奴家没想到仅七日,便失去了效用。”
“既没了用处,那以后便无需再用了。”林西的语气很淡,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殿下,您再坚持几日,药瘾发作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林西抬眼看向她,道:“哪日你也体会过这种痛苦,再来劝解我,否则什么都别说。”
花海棠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出去!”
这是林西第一次冲他们发火。
“主子……”
“我说出去,听不懂?”
林西打断他们的话,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带着几分阴郁。
“是,殿下(主子)。”
众人不敢再逗留,躬身退出了房间。
林西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帐,委屈的眼泪漫出眼眶,他到底为什么要受这种罪?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来到这里?
问了无数遍的问题,再次在脑海浮现,只是没人能给他答案。
越想越委屈,林西抱着被子,小声哭了起来。
得到消息的林扈,顾不上那一摞摞的奏折,匆匆忙忙来到了春和殿,刚刚踏进寝殿,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林扈鼻头一酸,脚步飞快地来到了床前。
一靠近,林扈就闻到了一股汗味,在这深秋里能闻到汗味,足以说明林西所承受的痛苦。林扈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西的身子,唤道:“西儿,朕来了。”
林西不想搭理林扈,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早就离开了,哪用得着受这种罪。
现在的林西因为极端的痛苦,思想变得偏执,脾气也变得暴躁,不过也仅此而已。若是换成原身,说不准又要杀人泄愤了。
林扈坐到床上,伸手将裹着被子的林西抱进怀里,道;“西儿不怕,父皇陪着你。”
“陪着有什么用,还不是生不如死。”
林扈越是这么说,林西越觉得委屈,他们都劝他不要放弃,可谁又真能体会他的痛苦。
自林西露出真性情后,在林扈面前总是乖巧懂事,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和林扈说话。
“西儿,父皇知道你很难过,父皇看着你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父皇的心也会疼。若是有可能,父皇宁愿受罪的那个是我。”
林西抬头看向林扈,不知何时他已两鬓斑白,眼角也有了皱纹,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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