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楼里姐姐们时常聚在一起痛斥男人贪图新鲜、三心二意。
容念那时还小,不大能理解她们语气里的凄凉和嘲讽,可眼下看来,这世间的男人都是如此。矜贵如林问瑾似乎也腻歪了他,近日与他做那事的次数远不如从前。
可容念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奴才,只有一身还算拿得出手的好皮肉,如果林问瑾连这都不要,他没有再能给林问瑾的了。
林问瑾对他依旧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厚待,可容念终日无所事事只能坐在院子里胡思乱想,越想越是惶恐不安,生怕哪天林问瑾真的腻了他,不再给他好脸色。
是日,大晴。
林问瑾主屋的檀木桌要换新,奴仆暂且将桌子搁置在了院子的墙面。
容念看着这架将要被丢弃却仍崭新的桌子,仿佛预见了自己的下场。
桌子有半人高,踩上去正好可以翻过墙面。等容念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爬了上去。既然林问瑾不带他去游湖,他自己偷溜着到街道游玩一番,两个时辰再回来,想必也不会有人发现罢。
小时候娘亲不让他出去玩,他也是这样做的。
容念实在是闷坏了,冒着被林问瑾问责的风险,一个翻身跳下了墙面。
他对林府的路径并不熟悉,左拐右弯避开奴仆的视线,运气不错,两刻钟竟真让他找到了出去的偏门。
容念一路小跑着冲出了林府,心砰砰地跳,既紧张又快活。
京都的街道真是繁华,可惜他身无分文,只能羡慕地跟着卖糖葫芦的小贩走。
"容念?"
一道轻柔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
他回过头,见到了出乎意料的人,惊道:"表少爷……"
他是偷跑出来的,担心孟云将他押送回府,
表情生硬。
孟云因寿宴之事对容念有愧,支走了随从,拿出
文钱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容念。
容念惊讶,"给奴才的吗?"
孟云笑着颔首。
容念简直是受宠若惊,半晌大着胆子接过糖葫芦,高兴地咬下一颗,酸酸甜甜的滋味。他吃了两颗才发现孟云正在看着他,不好意地说:"表少爷也想吃吗?"
孟云摇头,却没有急着和容念告别。
容念拿人手短,道了声谢,还想说点什么,孟云感慨一般开了口。
"我还记得表哥去华县之前,姨母曾说等他回来就给我们两个定亲。"
容念愣住,咬在嘴里的糖葫芦只剩下了钻心的酸。
"我等啊等,终于盼来了表哥,可他却多带回了一个你。"
"他对你是那么的不同,容念,我羡慕你。"
容念心口一震,险些拿不住糖葫芦的细棍,也不敢看孟云的眼睛。
他忽地记起,楼里两个姐姐为一个客人大打出手的往事。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与生郎情投意合,若不是你横插一脚,生郎又怎会弃我而去?"
容念面色刷的发白。
他好似也成了不要脸皮夺人所好的插足者。孟云没有怪他的意思,可越是如此他就越觉得难堪。
孟云往他手心里塞了条香帕,隔空指了指他沾染到红糖的嘴角,说时候不早,自己要回家了。容念拿着跟林问瑾身上的熏香如出一辙味道的帕子,心底像被人掏空了﹣﹣孟云这样喜欢林问瑾,连熏香都是相同的。
容念浅薄,但知道坏人姻缘是大罪,死后要下地狱被油前。
他没有了游玩的兴致,心神不属地往林府的路走。
不经意抬头,见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几步之外的林问瑾,近乎是吓得魂飞魄散。
林问瑾最厌他不听话,他偷溜出府,一定会被狠狠地惩罚。
他不想跪得双腿发麻,也不想被绑在塌上……容念全身定在原地,不安地看着不知是偶遇还是专门出来抓他的林问瑾。
林问瑾提前散值回府没找到容念,几瞬的愕然后,当机立断派人手外出寻觅,甚至亲自前来把人带回去。
"过来。"
低沉的声音敲在容念耳边,他的脸色更白了。他脑子里走马观花闪过很多画面,全是对他时好时坏的林问瑾,最终定格在对方沉甸甸的眼神上。
他又不是囚犯,他不想再被关起来了。
容念第一次忤逆林问瑾。
他怯怯地退后两步,在林问瑾森冷却又沉着的目光里,咬着牙扭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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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给林他哥一点弟老婆的小小震撼
第15章 15.
容念当然没能跑掉,林问瑾派出来的护卫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还琢磨着想钻空子溜走,手腕先被快步上前的林问瑾攥着了,像一根无法摆脱的绳索,从他的腕肉栓到他的心里去。
林问瑾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容念丢进了马车,他一路沉默,时不时看一眼抱着膝盖坐在马车的角落缩成一小团的容念,觉得可怜又可气。是,林问瑾气容念擅自外出,更想不通他的善待换来的竟是容念的逃离。
见到容念转身的那一刻,林问瑾心中的惊骇远远多于愤怒。
容念虽口口声声自称奴才,但哪里真有点奴才的样子﹣﹣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睡的是林问瑾那张价值千金的紫竹大床。整个林府上下谁不知道林问瑾高看容念一眼,可偏偏容念半点儿不知道感激。
不识好歹。
林问瑾本就不快,又见容念不像往常一般挨着他,更越发气闷,脚尖一勾,踢了下容念的腿,沉声说:"爬过来伺候。"
伺候什么?
容念抬起眼,虽是不解,想了想才挪过去挨在林问瑾的腿边。
林问瑾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一回到院子,林问瑾就屏退了所有的奴仆,坐于屋内的主位上,只消一眼,容念就噗通跪地。林问瑾压下心头火气,"你想跑去哪儿?"容念咬了咬唇,鼓起勇气看向一脸威仪的林问瑾,小声问:"大人说话算话吗?"
"不要扯别的话头,我问的是你想去哪儿。"林问瑾没了耐性,大掌攥住容念后脑勺的头皮,稍加用力,迫使容念整张脸都落在他的视线内。两人已许久不曾有过这般主仆分明的姿势,容念微微打着颤,慢慢地回:"奴才想回华县。"
林问瑾果然蹙了眉,容念赶忙往下说:"大人还欠奴才一个生辰礼,奴才已经想好要什么了……"他忍着恐惧在林问瑾刃一般的眼神里往下说,"奴才求大人放奴才回华县。"
此话一出,林问瑾的眼瞳黑得不见底。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几瞬后轻呵出声,抓住容念发缕的五指不自觉收紧,"是谁说要给我做牛做马报答我,这么快就忘记了?"
容念面色一白,他当真做过这样的承诺,
哑口无言。
那时他一心想追随林问瑾来京都,可京都却不如他想象中那般令人艳羡,这里哪里都好,却没有一处是他真正的落脚点,在林府他更是连出入的自由都没有。
这不是他想要的日子。
林问瑾将容念不甘又纠结的神情纳入眼底,越多讥讽的话不可控地溢了出来,"你原本只是个杂役奴才,本官待你不薄,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想着回去?"
"回你那肮脏之地,再像从前一般烟视媚行地讨好男人吗?
这话说得重极,就算是对林问瑾惟命是听的容念也觉得刺耳,不禁瞪着眼反驳道:"那是奴才长大的地方......"
林问瑾不喜容念的忤逆,手下力度更重,"你在那里学了一身的臭毛病,没人教你要挺直了腰杆做人,也没人教你做人不该忘恩负义。你既在本官手下做事,那就由本官亲自教导。"
说着,一把拎住容念的衣襟将人往床榻的方向拉扯。
容念倒在塌上,摔得七荤八素,挣扎着要爬起来,又被林问瑾轻易地摁倒。
"大人,"容念双眼通红,"你错了!"
"本官错了?"
"大人出身名门,身份尊贵,自然可以一辈子不必弯腰。是,没有人教导过奴才,奴才生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爹,娘亲为了将奴才养大,受了很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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