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作罢时,高煦光唇都被咬破,淡淡的血渍拖到朱砂痣边,像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宫奴拿胭脂在他脸上作画,画完要送进烛梦楼挂牌。
高骊看着他沉静纵容的眼睛,一到被褥里便爱得发疯,一回幽王府却也恨得发疯,又爱又恨,化成变本加厉的磋磨。
高煦光都知道,也都由着他。
父辈交下来的疮痍中原,他接了,父辈欠下来的累累债务,他来还。
高骊想来报父辈的仇,来讨十七年北境的风霜,他都予取予夺地偿还。
两人相对着喘息半晌,高煦光浑身青紫,垂眸看高骊的昂扬兴致,颤抖的喉结滚动出冷静的哑声:“将军,继续吗?”
高骊很难节制,修剪得毫无棱角的指甲抓着他每一寸肌理,凶狠的冰蓝眼睛鹰一般盯着他:“来。”
他不主动,便轮到高煦光发着抖上来,一身皮肉不时在冷白和绯靡之间跳跃,高骊不想知道他是否疼痛,一旦高煦光透露出疼的意思,他身上的暴虐因子反而容易无休止地冒出来作祟。他从北境到长洛,战场和朝堂之间杀过的人都太多了,戾气是驱之不散的顽疾,他时常控制不好,戾气和爱意都发泄在高煦光的身上身里。
颠覆反复折腾到天亮,高煦光揉着眼睛下地,穿上朝服,还能绷紧脊背上朝去。
高骊时常觉得他可真能忍。
怎么那么能忍。
高煦光的忍耐大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再深厚些,至少高骊还不能从任何一个瞬间里捕捉到高煦光对他的态度。
是爱还是恨,是喜欢还是嫌恶,是畏惧还是蔑视,通通不知道。
他当了十几年将军,和皇帝陛下在朝上榻里纠缠了半辈子,高煦光的朱砂痣快被他摸化了,可高煦光对他的心思他还是摸不清。
直到晋国大厦难挽救,云国势如破竹地杀进来时,高煦光才第一次在他面前浮现了迷惘。
“将军,朕要亡国了。”
高骊看着坐在玉阶上垂着手的高煦光,他楞了许久许久,才不管不顾地上前把他单手抄起来抱住。
“亡就亡,我带你走,我们去北境,你给我当狗头军师,我给你当狼头主将,我保护你,你守护我,我带你去找你姐姐。”
高煦光垂着手在他臂弯里,低头和他冰蓝的眼眸注视,漆黑的眼里涌起了笑意:“好啊,那朕得改姓更名。”
高骊盯着他黑嗔嗔的眼睛,忽觉一直冰冷的身体自发地滚烫起来:“还叫小漆,我喜欢叫你小漆。”
“那朕只改姓。”高煦光垂着柔和的眼眸,许是太敬仰自己的父皇高子歇,思绪转了几瞬便敲定了,“便姓谢,好吗?”
“谢漆?”高骊唇舌滚烫,抱紧他点头,“好,谢漆。”
他愿意抛弃一切,只要从此长洛再无高煦光,北境有谢漆。
*
可高煦光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反悔。
“将军,对不起,朕不愿改姓更名。”
晋国亡了,高煦光背着弓,带着刀,死在了长洛。
高骊没等到答应一起回北境的谢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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