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月顿时惊愕:“你惹他哪儿了?玄漆大人心善,脾气很好的。”
青坤摸摸鼻子,悄悄看了两眼在座席上眼巴巴地观战的皇帝陛下。
方才他在台上回答他那位貌美的小师兄:“太子来日也将是陛下,师兄与陛下我都守卫。”
结果他的小师兄像被摸到了逆鳞,顿时对他失去了兴趣,摆手道:“我的陛下只有一个,姓高名骊,你走吧。”
青坤还以为小师兄会对太子这个旧主心存旧情,现在看来……故不如新啊。
皇帝陛下看起来忽凶忽呆的,有什么好呢?
第45章
谢漆很久没这么痛快了,一柄刀,一轮落日,一个快意恩仇的简单人间。
方贝贝也痛快得鬼叫,拿着绛贝刀和玄漆刀电光火石地劈砍,两人一如缠斗的两团飞絮,不停变换着招式边打边往顶上的楼层翻飞。
“看我豆蔻刀法!”谢漆大喝一声,嘴上说着招式结果一个侧翻用刀挑出了回马枪的变招。
方贝贝哎呦叫着躬身用刀挡和向后闪,肩颈上被玄漆刀划出了裂痕,要在实战当中这一刀直接劈砍下来能令一条左臂搬家。退出十步后他没停顿,就地又携刀扑上去:“看你哥我的胡旋十一刀!”
谢漆转刀变直刃准备拆招,结果浓眉大眼的方贝贝也耍心眼子了,用他刚才唬人的豆蔻刀飞上来快斩,谢漆只得拿玄漆刀当杆子撑跳后翻,还没落地就在空中回旋把刀当暗器掷出去,一举把绛贝刀劈飞出去。
两柄好刀交叉成轮转的两叶刷地飞出玉龙台,咻的一下一同扎进玉龙台外的地面。两刀离近距离观战记录的两个书生还有十来步,书生之一的许开仁纹丝不动,旁边的则吓得喊叫着后退。
许开仁回头:“刘兄?”
另一书生名刘篆,吓跑后又小碎步跑上来,满脸羞愧:“愚弟怯场,开仁兄见笑了。”
“刀锋确实令人生畏。”许开仁笑,“不必介怀。”
刘篆点着头又埋头在手册上记录,他们两人皆为工部的外聘者,也是枢机院的一员,代闺台中有很多这样身兼数职的寒门子弟,此次他们和世家合力设计各处新建筑,本次试场特意到前头来看玉龙台的设计可否需要改造。
“他们打到四楼去了。”许开仁望着赤手空拳哼哼哈嘿飞到四楼去的两人,忍不住笑起来:“真像两股旋风。”
刘篆附和:“我这等丝毫不通武艺的人都看入迷了,到底是宫城的武士,果然艺高胆大。”
“那是霜刃阁养出来的。”许开仁笑意淡了些,“可惜霜刃阁只为世家卖命,真是暴殄天物。”
刘篆想了想,撺掇道:“先前我只在开仁兄这里略听几句霜刃阁,所知片面,开仁兄不如回去后就此写一篇策论?不止愚弟我求知若渴,其他人也十分想再拜读开仁兄落笔的文章啊。”
许开仁摇头自谦,但眼里看着玉龙台上打得难解难分的两团旋风,心里还是埋下了一个动笔的念头。
没一会儿,他看着旋风们呜呜渣渣飞上了五楼,心手皆跃跃欲试,不仅想写策论,还想写几首诗了。
台上谢漆和方贝贝已经打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全然懒得去搭理台下的人怎么看他们了。拳脚相向之间,依稀想起少年时在霜刃阁里大汗淋漓的苦逼学艺岁月,但往日苦归苦,到底是青春。于是两人打着打着,直接返璞归真。
谢漆一记飞腿踢过去:“狭路相逢勇者胜!”
方贝贝一记抱摔回应:“你他娘来看谁楞!”
谢漆灵活地从他臂弯里飞出来:“看你老子大鹏展翅!”
方贝贝就地一滚再续快拳:“看你爷爷扶摇直上!”
“太公钓鱼!”
“猿猴捞月!”
“河东狮吼!”
“河西狗叫!”
“打狗棍法!”
“痛打猫猫!”
两个人幼稚地大吼大叫着,拳脚的招式已经跟报菜名似的口述完全不一致了,边打边飞上了六楼。
一上顶层两个人更打得忘我,小孩子式的招式都出来了,谢漆吃了体格的亏,但腿法更快,趁快一脚绊倒方贝贝借力逮住了他的脑袋瓜,左腿屈起就要给他一记亲切问候的膝击。
“哎呦我的头发!”方贝贝嘴上嚷嚷着发型,手却是不含糊地挡住了他左膝,弃发冠逮住了谢漆的无影腿。
“哎呀我的护膝!”谢漆这回真心口如一,只因猛然感觉到护膝被方贝贝抓住了,顿时紧张了。
两个人哇哇大叫着在顶层上扭打,六楼的顶层中央有一根梁柱,最上头放置着一枚木雕的花,正是琴决说过的要摘取的彩头,结果现在他们俩只顾着打架,管你这彩头是金是银。
打到最后两人内力全都爆发出来,各自阿哒大叫,一记飞踹踢过去,两靴一撞硬碰硬,顶层骤然爆发出一阵狂风,随即两人都被对方弹飞滑到顶层的边缘处。
谢漆柔韧和平衡性更好些,跟个扑棱燕子似的歪歪扭扭保持住了平衡。
方贝贝就比较倒霉催了,头重脚轻地扑棱不成,哇呀呀叫着从顶层的边缘坠下去。
谢漆吓得心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三步轻功横跨整个台子扑过去抓方贝贝,拼着抓住了他一条胳膊:“方哥!”
原以为抓住就好了,怎奈四年不见,谢漆个子窜得不如方贝贝快,昔年的憨厚瘦小少年如今是个大高个,体重沉得他始料未及,带得他身体一趔趄,两人一起“哇啊啊啊”地离开玉龙台直奔大地去了。
谢漆右手抓着方贝贝,左手条件反射地甩出缠在左臂上的绕指柔细钢丝,电光石火地将钢丝套在了顶层的那根柱子上,随即他们吊在半空中晃荡,异口同声:“天爷啊!”
方贝贝瞄了一眼此处距离地面的高度,顿时两手抓住谢漆的右臂热泪盈眶:“好手啊!兄弟,兄弟!要不是我对男人没兴趣,我都想——”
“想都别想谢谢!”谢漆龇牙咧嘴地抓紧他,俩小虎牙都藏不住,“你怎么重得跟头猪似的?年还没到你就养膘了吗贝贝?”
方贝贝立马中气十足地反驳:“胡说八道!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膘,这叫练家子!”
“好的练家子,你他娘好重……”谢漆被拖得五官狰狞,他们此时正吊在六层和五层之间,他瞟了两眼就准备自救:“我待会借着钢丝荡起来,你可以用轻功跳到五层那儿去吧?不能我送你一脚!”
方贝贝嗷嗷叫:“没问题!送我屁股上都行!”
“那我开始荡了!”
谢漆蓄力要将方贝贝送进五层,然而他忘了一件事,他用的绕指柔是杀人用的锋利暗器钢丝,不是适合攀岩抓取的鹰爪钩,结果他这么一用力荡,那削铁如泥的绕指柔直接把顶层的柱子给整整齐齐地切开了。
谢漆刚把方贝贝丢进五层,左臂上就是一阵突如其来的脱落感,绕指柔失去依托的一瞬间被他左臂上的机关扣收取回来,收回来的惯性让他左臂发麻,来不及去和五层边缘的方贝贝搭手。
谢漆便无处着力地往下坠,并一脸懵逼地看到头顶突然天降柱子,看样子下一秒就能把他砸开花儿。
“我的亲娘啊!”五层的方贝贝大叫一声便从那边缘拼命飞出来一腿,千钧一发之际大力出奇迹,一脚把刚掉下来的柱子踹偏离轨迹,后果是自己也从五层掉下来了。
谢漆脑子完全跟不上身体,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半空中怎么腾翻出来的,只知道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待能视物时他抱住了当空砸下来的方贝贝,呼啸声一起,左臂上的绕指柔再一次弹飞出来,咻地勾住了玉龙台第四层的檐角。
一线钢丝让他们悬吊到了二层的半空,好歹没让倒霉哥俩一起去亲吻大地。
两人耳膜嗡嗡地在半空中晃了两下,踹开柱子也罢,抱住人再射钢丝也罢,全都是多年练出来的肌肉反应了。
脚下忽有轰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的谢漆低头一看,只见那截柱子把地面砸出了老大一个坑,尘土飞扬间,一个身影飞也似地冲台下奔来,一吼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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