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摄政王(35)
沉胥挣扎了两下没挣开。
“胥儿,我允许你发脾气,但是你不能因为发脾气,就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
“你怎么这么啰嗦?我不是好好的吗?”
声音越说越小,沉胥垂下头舔舔唇上的死皮,景辕从怀里拿出水壶拧开递给他。
沉胥一口气喝了半瓶。
“要是我晚一点来,要是我没有来,要是我三天没有找到你,你就渴死了。”
“你好烦啊。”
“嫌我烦?”景辕把他水壶拿走。沉胥跳起来去抢:“我还没喝够!”
“喝?胥儿,我们先算算账。”
“算……什么帐?”
“昨晚我连续做了好几个梦,都是噩梦,早上侍卫来喊我,我才从梦里惊醒,已经是日上三竿。我说我今天怎么会醒这么久,原来是被人点了睡穴。三更十分巡逻有漏洞,所以,你是三更十分从正北面走的,对吗?”
沉胥没说话,表情已经默认。
景辕笑着说:“还收拾了包袱,你这是准备步行百里回去吗?在草原里步行,居然一点都不带,胥儿也是个人才。”说到这笑容敛去:“好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老实交代吧,为什么离开?”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不说?那我来猜猜,我们昨日并未发生矛盾,所以负气出走这一条排除。”
“这段时间里,你其实有很多时间可以走,为什么偏偏选择今日?还东西都没有带齐。这个决定是临时下的,对吗?”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胥儿,说吧,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会原谅你的。”沉胥慢慢抬起头,目光有了动摇,景辕又说:“但是,下不为例。”
“我……我其实是想看看你有多在乎我。”说完他就低下头。
沉胥其实是个撒谎高手,但是这么短时间内,又是在景辕压迫的目光下,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一听就是假话。
沉胥在挖空心思想其他办法圆谎,景辕却说:“就因为这个?胥儿,我有多在乎你你还不知道吗?”
他信了?
“我若不在乎你,便不会与你成亲,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然不懂,胥儿,真笨。”
沉胥配合地傻傻笑起来,心里却在想,景辕你才笨,我随便一个谎你就信了?
两人回到营地,黑风蹲在主营帐前,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是在观察蚂蚁还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沉胥轻手轻脚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黑风肩膀上想吓吓他。
“黑风!”
“谁呀?”黑风抬起头,一脸的泪水,看清沉胥后突然就不哭了,擦擦眼泪,抱着沉胥大腿:“神仙哥哥你去哪了?俺找了你一天,都找不到。他们说你不要俺了呜呜,神仙哥哥俺以后不吃那么多糖了你别不要俺。”
“你别听那些人的话,他们逗你呢,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只是去野外的客栈那边查看地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神仙哥哥你去野/战?”
“……小孩子别乱说话,是去野外的客栈,你神仙嫂嫂就可以作证。”沉胥说着偷瞅了景辕一眼,发现他脸色没什么变化,难道是承认自己是嫂嫂了?他心情大好,却听见黑风说。
“哦,原来神仙哥哥和神仙嫂嫂是去野/战啦。”
“神仙哥哥和神仙嫂嫂是去野/战啦!”
“神仙哥哥没有不要俺!”
黑风大喊着跑远了,沉胥拉都拉不住。
“神仙哥哥和神仙嫂嫂是去野/战啦!”
……
沉胥捂着脸,简直不想说自己认识黑风。
景辕双手抱胸,一脸姨妈笑。
两人回来后已经天黑,景辕吩咐大军再原地休息一日。第二日天蒙蒙亮启程回朝。
原路返回,对地势有一定了解,行军速度大大加快,十五天便抵达昱城。
到的时候正是黄昏,灰白的城墙踱上一层彩色的花衣,日头已西沉。
“人在远途的时候不觉得思乡,现在看着城楼,才觉得自己真的想家了。”望着高高的城墙,紧闭的城门,沉胥说着:“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从前在书上看过很多游子思乡的情怀,现在,真切体会到了。”
景辕说:“我以为胥儿要看到断月楼才会有这种感觉,没想到看着昱城都城就会有。那我可不可以认为,胥儿已经无意识地把本王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你要点脸吧。有国才有家,我这是爱国。”
“嗯,夫人说什么都对。”
“算了,大爷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说话间,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晋骁领侍卫策马出来,跪地迎接。
“属下恭迎摄政王凯旋还朝!”
景辕下马车亲自扶起晋骁:“晋将军请起,此次南照一役,晋将军功不可没。”
晋骁起身,视线却落在景辕后面的沉胥身上。沉胥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但很快目光又移到景辕身上。
两人说说笑笑上马车,没再看自己一眼。
晋骁转身上马,眼中沉寂着晚霞的落寞。
进城后,道路中央,士兵开出一条路,两侧人流如潮,百姓欢呼声此起彼伏。马车一路走过,有花瓣一路洒下。
沉胥从马车里出来,站赶车的位置上,对两侧崇拜他的百姓微笑挥手。
风光无比。
但听了一会儿他发现,百姓喊的都是:
“皇上万岁!王爷千岁!”
“晋将军骁勇!”
……
没有一个人是喊他的。
拍拍屁股,坐回马车内,大口吃着糖缓解尴尬。
“胥儿,你不是说这些糖是黑风的吗?”景辕指着桌上盘子里叠得尖尖的糖盘。
沉胥嚼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从最底下抽出一颗糖放上面,把手里的糖纸藏兜里,拍拍手:“放心,这么多糖,黑风不会知道的。”
欢呼声一直到马车进了皇宫才落下。金銮殿外,总管太监前来迎接。
“奴才恭迎摄政王凯旋!皇上已等候多时。”
将领在宫外侯旨,沉胥说他先回王府,景辕却拉着他的手,一同入金銮殿。
“臣景辕,偕同王妃,参见陛下。”
景辕牵着他的手,两人一同跪下来。
沉胥没有抬头,但是他知道龙椅上的那束目光一直盯着他们相牵的手。他想放开,但是景辕的手不松。
上面坐的那个人,他是他的父皇。
而如今他跪在这里,只能叫他陛下。曾经的血肉亲情,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好笑的是,父皇最讨厌他,最喜欢景辕,而最后,他却成了景辕的王妃。
这样想着沉胥反到握紧了景辕的手。
你不是最讨厌我吗?现在滋味如何?
“平身吧,爱卿辛苦了。”
龙椅上的慕容天归终于开口。
景辕起身,松开手。沉胥却紧紧抓着他,景辕错愕片刻,看了他一眼,以为他紧张,又握紧他的手。
“爱卿此去一举拿下南照,智勇无双,可谓我北商之福。想要什么赏赐?”
景辕按了按沉胥的手,然后松开跪下:“原本南照该完完整整属于我北商,可是臣却将它送与他人,没有皇上的意见,私自让离鹤成为南照王。臣有罪,不敢邀功。”
慕容天归说:“无论谁做南照王,南照不都是我北商的附属国,有何区别?爱卿不必自责,快起来吧。”
“皇上,此一役有两个人功不可没。还望皇上论功行赏。”
“你说。”
“一个,是黑风,我军对草原地势不熟悉,幸好有黑风识别出沼泽,否则,我军损失必不止这些。另一个,是晋将军,若不是晋将军带大军及时赶到接应我们,恐怕现在我还在南照与敌军周旋。”
“来人,赏晋将军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布匹五十匹,瓷器十箱,好马五匹。赏黑风白银五百两,五箱糕点糖果。”
“谢陛下。”
“今夜,朕为爱卿设宴,接风洗尘,所有将领及家属皆可参与。”
这是沉胥第一次亲眼见证景辕和父皇的单独相处。景辕对待父皇态度恭恭敬敬,根本没有半点傲气。外界传言摄政王高傲到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看来也只是传言。
传言不可信。
其实是父皇对摄政王宠溺到极点,不过知情的人少之又少。
出了金銮殿,沉胥故做生气:“拿下南照我也是功不可没的好吗?又是出谋划策,又是被当作人质,又是喝毒酒差点死掉,你居然不和皇上说!害得我什么赏赐都没有,不开心。”
他背着手大步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发现景辕没追过来,转头,景辕站在原地对他笑。他又气冲冲走过来:“你还有脸笑?把我的功劳都埋没了你还笑得出来?小心我让你今晚睡书房。”
“好,我不笑了,夫人为大。”那张绝美的脸慢慢靠近,唇被轻轻吻住,景辕扶着他的后脑勺,浅尝辄止。
离开他的唇后,景辕凝望着他,眼睛里是温暖的阳光。
“胥儿,你的赏赐只能由我来给。”
愣过以后沉胥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偷袭了。
沉胥咬咬唇,突然指着一个地方:“看,有个兔子在天上飞!”
然后飞快在景辕唇上亲了一下。
报仇成功!哈哈。
“确实有个兔子在天上飞,而且还很像胥儿。”
“少来了我就是骗你……”沉胥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乖乖,真有一只兔子,不过是个兔子风筝。那兔子是画上去的,浑身雪白,唯独嘴巴那里一团黑毛,像胡子。它前腿抱着胡萝卜啃,后腿翘着二郎腿,嘴巴张得老大露出大板牙……跟萌萌的兔子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丑成这个样子的兔子,怎么能跟风流倜傥的我相提并论,真逗。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画工这么好的人,能画出这么丑的兔子。”
“你看这个兔子张牙舞爪的样子像不像刚才的你?”
“不像,一点都不像,半点都不像,我赌一颗糖。”
“神仙哥哥!”
这时,黑风抓着风筝线朝这里跑过来,边跑边指着头顶的风筝狂喊。
“神仙哥哥,俺找人帮你画的动物头像,好看吗?”
“像不像?好不好看?俺花了一袋子糖呢。”
“神仙哥哥,快看快看,你怎么不看?”
黑风走近,景辕说:“你神仙哥哥被你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真的?”黑风黑黝黝的脸笑得像朵花:“那神仙嫂嫂,你觉得像神仙哥哥吗?”
“嗯,很像。”
黑风原地跳起来,边跳边扯沉胥袖子:“神仙哥哥你看,你的头像在天上飞!”
“神仙嫂嫂都说像!”
沉胥脑壳疼。
他觉得有必要改善一下黑风的审美。
他把风筝拿下来,指着自己的脸问黑风:“你觉得神仙哥哥的脸好看吗?”
“好看!”黑风点头。
沉胥又指指风筝上的兔子:“你觉得这个兔子好看还是难看?”
黑风盯着风筝看了会儿,给出个沉胥很满意的答案:“难看!”
看来黑风还是朽木可以雕的,沉胥说:“既然神仙哥哥是好看,而风筝上的兔子是难看,好看和难看的东西又怎么会像呢?所以这个兔子不像神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