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当伴读(12)
那太子将会如何应对小王爷的这次陷阱呢?
许霁川忍不住去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皱着眉,看着桌子上的书,书上印着硕大的《尚书》二字,许霁川趁太傅不注意奔着看了一眼,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尚书》。
经过上次看话本的事情,许霁川不相信太子会真的变成一个上进好学的帝国楷模,他认真观察了太子一会儿终于知道了太子殿下在干什么。
原来他在……照镜子!!!
只见太子殿下一会儿皱眉抿嘴,一会儿挤眉弄眼,左看看右看看,忙的不亦乐乎。
许霁川:“……”太子殿下,需不需要我给你准备个梳子,让你来个对镜贴花黄?
挖坑的小王爷心事重重,被坑的太子殿下竟然还有闲心照镜子,太子殿下这城墙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的气质让许霁川心服口服。
第16章 许氏一游
许霁川觉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以前他是多么心大的一个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是现在,他却老爱操心别人的事情,比如说太子的事情。太子的论文那天交上去了,交上去之后太子整日没事人一样,小日子过得可滋润,看话本,研究新发型,以及腰带的81种新系法,实在是贵族优雅生活的典范。
论文是许霁川写的,每次看到太子他都要想起论文来,他拿不准太傅的态度更加无法知道小王爷的阴谋,所以每次看到太子都不免要忧虑一番。
许霁川看着每天无忧无虑的太子,心中暗骂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
眼不见为净,正好他也要沐修回家了。
以前他答应回家的时候带上旻儿,这次特地求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上报了陛下,陛下同意了。
太子殿下将这个消息告诉旻儿的时候,旻儿高兴地迈着小短腿围着太子殿下跑圈。
旻儿没晕,太子殿下被他转的头晕,一把将他抱起来他才停下。
旻儿的兴奋一直持续到要出宫的这天,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许霁川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有个声音在喊,“小夫子!小夫子!!”
许霁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揉着眼睛打开窗就看到旻儿脖子里挂着一个米色的小包裹,站在院子里的玉兰树下面朝着他挥手。
许霁川看着他那个小包裹,失笑,小家伙,我们只是出趟宫,并不是要离宫出走啊!
看到他那兴奋的小样儿,许霁川就没有将心里的腹诽说出来。
虽然已经到了初夏,但是早上还是有些凉,许霁川让安顺和旻儿到屋子里来。
许霁川才不是臭美的太子,他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就和旻儿一起回许府了。
因为旻儿要去许府,所以太子安排了马车一直从东宫门口送到许府。
到许府的时候门口的时候,旻儿突然闹了别扭,他死活不让安顺跟着,非要和许霁川两个人进去。
安顺有些为难,旻儿自幼体弱,所以陛下专门派了一个会武功的内侍服侍他,既可以贴身伺候也可以保护他。
现在出宫了,福王殿下只带着安顺一个内侍,如果福王殿下在宫外少了一根汗毛,那他都要掉脑袋的。安顺左右为难,他无法驳了福王殿下的意思,但是也不敢擅自离开,因此他跪在福王殿下面前,为难地不说一句话。
福王殿下也很生气,他眼睛都红了,不去看地上的安顺,眼睛转开去看许府大门跟前的石狮子。
旻儿是第一次出来玩,所以不想让宫里的人跟着,他觉得不自在,不能完全放开玩。
安顺是出于职责不敢擅离职守,虽然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仆,但是仍然陷入了僵持中。
许霁川看着气呼呼的福王,知道他是铁了心不想带着安顺。福王殿下一向温顺敏感,甚至有些谨小慎微,他今天使这小性子却才是有些像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了。
许霁川觉得有些微微心疼,不想拂了他的意思,想让他真正自由地开心一天。
他心念一转,扶起地上的安顺,将自己的钱袋子交给安顺,说:“公公你也很久没有出来玩了,拿着这些银子去集市上逛逛吧,今天是初一,城东白马寺有庙会,城西孔庙有月旦评,都非常热闹。我让人送你去玩。福王殿下来我们许家,我们比你更谨慎呢。放心去玩吧,晚上你到这里来,我们三个一起回东宫,保准谁也不知道今天的事情。”
安顺还有些犹豫,旁边出来接二少的吴胜跳出来说:“安顺大人,城东白马寺的庙会特别好玩,杂耍的,说书的,还有各种小食,特别好玩,保管你去了不想来。我带着你去,我们回来还可以给福王殿下买点小东西。”
安顺到底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听到吴胜这样说他明显动摇了,许霁川趁热打铁道:“去吧,我们许家累世门阀,将门之家,难道举家之力还保护不了福王殿下吗?”
安顺终于没能战胜自己想要出去玩的心,跟着吴胜去逛庙会去了。
安顺和吴胜的马车走远了,许霁川低下头抱起福王殿下说:“好了,好了,人都走了,别不开心了,这小嘴都能挂一个油瓶子了。”
福王殿下被他的话逗笑了,搂紧了他的脖子。
许霁川穿过正堂走到后院的时候,遇上了吴婶,吴婶远远看到他说:“花奴,吴婶知道你今天回来,特地做了酒酿小圆子和八宝鸭,快和吴婶一起去吃吧。”
许霁川走进了,吴婶看到了福王殿下,就说:“花奴,你从哪里带来这么个玉团子?”
许霁川说:“这是福王殿下。”
吴婶听到之后行了个万福礼,倒也没有大惊小怪的样子。
许家门阀大族,以前许上柱国还在朝的时候,今上也经常来许府做客,吴婶是和今上打过几次照面,京城权贵更是见过不少,所以也不会对这玉团子有多畏惧。
行礼之后,吴婶还记挂着她的八宝鸭,说:“福王殿下喜不喜欢甜的,尝尝我们许家的酒酿圆子。”
许霁川赶紧上去拍吴婶的马屁,说:“旻儿,吴婶的酒酿圆子京城一绝,你一定会喜欢的。”
旻儿点点头,表示要尝尝。
吃过了酒酿圆子,许霁川要带着旻儿去给太奶奶请安。
旻儿心里悄悄打起了鼓,太奶奶是不是就和太后娘娘一样?旻儿不喜欢皇祖母。
旻儿有些怕,但是看着小夫子兴高采烈的样子,他虽然怕,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搂紧了许霁川的脖子。
进了太奶奶住的院子,旻儿溜圆的眼睛看着整个院子,院门口放着几盆荷花,初夏的荷花只露了个尖尖的角,靠近院墙的地方支着几个架子,上面晒着药材,整个院子里有一股草药的清香。
院子的正中间有一株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树,正值初夏,石榴花开的正旺,让整个院子看上去暖洋洋的,院子的最右边是一个小花坛,里面种着许多的兰草,整个院子虽然没有太湖石这样雅致的石头装扮,但整个院子却别有一番生机勃勃的可爱。
许霁川抱着旻儿走到正屋跟前,太奶奶正在里面做衣服,她的头发全白了,看上去比皇祖母要老的多,她低着头鼻梁上戴着一副琉璃镜,一针一线做的很认真。
旁边跟着两个丫头在绣罗上绣花,也很专注。
许霁川叫了声:“太奶奶。”
太奶奶抬起头,她的脸很清癯,布满皱纹,笑起来那些皱纹一圈一圈漾开,像温柔的湖泊。
她看着许霁川,笑道:“花奴,你从哪里带来一个这么可爱的福娃娃。”
旻儿看着太奶奶,觉得她比娘亲都要温柔,这种温柔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他忍不住亲近,没等许霁川介绍他,他就自己开口说:“太奶奶,我是旻儿。”他说话带着小奶音,乖巧地人心发颤。
太奶奶听到他的声音,慈爱地说:“旻儿,快来太奶奶这里来,奶奶这里有点心。静兰你去给旻儿和花奴儿沏点茶。”
静兰放下刺绣退了出去。
一老一少都很喜欢对方,太奶奶亲近地和旻儿说着话,旻儿一字一句认真地答,两人都很高兴,许霁川也很高兴,太奶奶很久没有这么精神过了。
虽然奶奶一直在和旻儿说话,但是许霁川也没有被奶奶忽略,老是被奶奶塞点心和水果,每次从太奶奶那里出来他的肚子都要圆一圈。
从太奶奶那里出来已经到了中午,许家中午的饭通常都是各房自己解决,但是今天许霁川和旻儿在,所以中午就举行了小家宴。
连父亲都回家了,大哥也回来了,家宴开始时,太奶奶和爷爷坐在上位,本来福王殿下应该坐在上座,但是他坚持要和小夫子坐在一起,所以就坐在了许霁川的母亲和许霁川之间,许霁川坐在大哥跟前,父亲挨着母亲坐下。
许霁川自幼就和大哥非常亲近,自从去东宫做了伴读见面的时候少了,但是一点也没有生疏,相反更亲近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抑制不住地兴高采烈说了很多话,尚书令一向是最讲究体统的,他瞪了两兄弟一眼,说:“食不言寝不语,小时候学过的礼都忘了?”
太奶奶一看到胆大包天的尚书令竟然敢说她的宝贝孙子,马上开口道:“这是在家里,哪有那么多礼仪,俩孩子多久没见了,这一会儿又要分开,说一会儿话怎么了。”
尚书令被奶奶说了之后,一脸憋闷,安静如鸡地闭嘴了。
许霁川的母亲许周氏一边笑着看着餐桌上的保留节目,一边给福王殿下夹了一筷子菜,说:“多吃点。”
福王殿下低着头吃了。
尚书令被奶奶剥夺了说话的权利,只好给许霁川夹菜,都是许霁川爱吃的。
虽然太奶奶不让说,但是尚书令自己忍不住道:“上次碰到阮太傅,他说你在东宫学习很认真,以后要继续保持啊,千万不要骄傲。”
太奶奶万万想不到小时候团子一样可爱的孙子现在变成了一个这么无趣的人,忍不住道:“行了,吃饭的时候不要说其他事。”
尚书令:“……”
许延川想笑不敢笑,假装给自己夹菜,低下头偷偷笑了。
从吃午饭的时候,许霁川就发现旻儿好像有些不开心。
第17章 白马庙会
吃午饭的时候,许霁川就发现旻儿好像有些不开心。
吃完午饭,许霁川就拉着旻儿在花园里散步消食,旻儿还是恹恹地不想说话,盯着花园里花朵将要落尽的玉兰树出神。
许霁川问道:“旻儿,今天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旻儿低下头抓着自己的衣摆,说:“没有,很好吃。”
许霁川问:“刚刚吃饭的时候你不开心,是不是家里有人惹你生气了?还是出来半日想回宫了。”
旻儿突然冲到许霁川的怀里,力气之大甚至将许霁川撞地后退了几步。
旻儿的身量只到许霁川的胸口,他抱着许霁川的腰,许霁川感到旻儿小小的身躯在颤抖,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鸟。
许霁川慢慢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良久,旻儿小声地说:“我只是羡慕小夫子。”
“羡慕我?”
旻儿说:“在宫里,父皇很少来看我,吃饭的时候也从来没给我夹过菜。每次家宴,父皇和皇后都坐在上面,其他人都坐在下面,大家吃饭的时候说话也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一句话几个意思让人猜,吃饭吃的好没意思。”
“母妃一心向佛,很少管我,唯独太子哥哥同我亲近些,却也不能长见面。皇祖母更不用说了,她从来都厌恶我,有一次母妃带着我去给皇祖母请安,恰巧晋王妃带着景轩和景和两个来了,皇祖母将景和抱在怀里,景轩坐在她和晋王妃身边,四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我和母妃跪地请安,皇祖母却好像没有看到似的,足足让我和母妃跪了大半个时辰,才让我们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