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疾
作为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连孟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在第一次下山的时候,
就遇上了一个“世外仙葩”。
之所以会这么形容,
是因为那人长得清雅俊秀、颇有仙人之姿,
但却总是神叨叨地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话。
比如他们才刚见面的时候,那人就告诉他——
祈年:你是重生的。
连孟:??
祈年:其实,我也是重生的。
连孟:讲真……你是不是虫生的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人生的!
PS:病弱神棍公子攻X“温柔体贴”刺客受。
PPS:CP祈年X连孟,古风悬疑向,1V1,HE。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连孟,祈年 ┃ 配角:陵引,连清仁 ┃ 其它:古风
一、祈年
离连孟发病,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那时他正伏在房上,跟师弟交待自己的身后事。
“我这一去要是没能回来……”
“师兄!”
“那我们就只有来世再相见了。正所谓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连孟师兄,你要真想去江湖上走走,可以直接跟门主说,不用每次都找这么龊的理由。”
“……”连孟看了旁边那人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懂。”
他们面前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府邸。
府上各处都点着猩红的烛火,将房墙砖瓦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红光中。
而那红光映衬的是一扇金漆的大门,门上悬着个朱红牌匾,写着“祈乐山庄”四个字。
祈乐山庄在江湖中,算得上是个颇有名望的地方。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庄主做过什么大仁大义的事,而是因为坊间传言,说祈家权倾朝野、富可敌国,所以黑道白道为了方便做事,都会给他些面子。
不过这大户近来却惹了些非议。
事情就发生在上个月。
山庄为庆贺庄主大寿,宴请四方,设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宴席。
各门派是尽数出席,但谁料飨宴将尽时,数名天蚕教弟子却突然亡死当场。
那些尸体死状可怖,其形至诡,他们体内精血尽失,像是遭了什么邪法。
事不寻常,祈大庄主宣布闭庄三日,誓要找出真凶。
但三日过去,凶手身份还是没有眉目。
这时,有个道人站了出来,说这其实跟晦气事儿有关,于是便劝服庄主做了场法事,算是以慰亡魂。
然后这事就只得不了了之了。
只是事后,江湖上却时有传闻,说那道士不过是祈家找来的托儿。他们之所以想要草草了结此事,是因为那些人命涉及到了祈家大少爷,祈年。
“师兄,你也觉得那大少爷是凶手吗?”小师弟满脸担忧地说道。
“这我哪知道。”连孟看着那些廊桥别院,慢慢摇了摇头。
“但如果他真是凶手,我们怕是打不过他吧?”
“所以我不是让你先回去给门主报信,说事情难缠,我还要再待几日嘛。”
“但是……”
说是这么说,但连孟并不是真的担心。
他来时打听过那祈大公子的事情。
听说那祈年是祈家独子,自小便鲜少露面,好像是染了什么怪病,一直在山庄后院休养。
可这一休养就是好些年月,久到有好事之人开始猜测,说他可能是在修习什么邪门歪道的武功。
不过虽然传闻如此,但连孟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听说过的邪功可不是只靠在后院“休养”就能习得的。若那祈大少爷当真是在修习什么邪法,断不会到这几年才走漏出些许风声。
但他怎么想的并不紧要。
因为那一日之后,天蚕教长老便亲临了连尹门,雇了他们调查此事。
任务倒也不难,就是取得祈年贴身的玉饰,余下的事交给天蚕教即可。
这等轻松愉快的好差事,连孟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他第一个接下了任务,然后就带着自己乖巧听话的小师弟出了门。
此时,离他俩进入祈府已经有一阵了。
连孟还伏在房瓦上,他轻合着双眼,像是在闭目养神。
边上的小师弟看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又唤道:“连孟师兄……”
“清仁师弟,你就不能让我先酝酿一下嘛。”
“酝酿?”说着,连淸仁侧头看了看连孟,他发现那人表情肃穆,额上有青筋隐隐冒了出来。
事情看起来不太妙,于是连淸仁试探着说道:“师兄,要不今晚就算了吧?”
“不行。”连孟一口应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晚必须要见血了。”
“见血?我们不是来拿……”
连清仁话还没说完,连孟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淸仁师弟,此行凶险异常,如若我当真没命回来,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师兄吧!”
连孟话音刚落,然后就一个轻功飞了出去。
天空中顿时没了他的人影,屋顶上也只剩了连淸仁一个人。
可怜的小师弟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地,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师兄有病,所以掌门才派他跟了出来。
这事天知地知,掌门知,副掌门也知,唯独他师兄什么都不知道。
※※※※
片刻之后,山庄一隅飞过一个黑影。
连孟一个轻功落到大厅顶上,然后俯下身,在房上细心察看起来。
大门后是前院,然后是正厅、庭院,再是厢房:一条长廊百转千回,贯穿其中。
而祈年的房间在正西后院,从这里可以看见一处廊桥别院、花草丛生的地方,那里隐约透着些光亮,明灭不定,好似风中烛火。
连孟确定好方向,便朝那处点足而去,等他轻功落地之后,又俯下身来,轻轻揭开了一片房瓦。
屋里点了一盏小烛,灯光昏黄。
在层层幔帐之下,隐约能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
那是一个散发的年轻男人,正侧身躺卧在床榻上。
他只穿着白色的亵衣,身上披了件外衫,墨绿的丝绸锦缎,在烛火映照下,显得异常缠绵。
连孟伏在房上,从那里看不到男人的样貌,不过能听出他声音温柔。
男人正用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轻敲着床案,他轻合着眼,嘴里慢慢念叨着:
“莫着急,再等等。”
“但是少爷……就快子时了。”
“嗯。”
“还要再等吗?”
听罢,那公子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他没有说话,屋子里突然没了动静。
连孟屏息听着,这时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他捂住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然后,一种诡异的、亢奋的情绪在他周身蔓延开去,连孟急忙运功调息了一阵,才稳住了气息。
好在那痛楚也没有持续太久,屋子里又传来了那公子的声音。
“你总是这样。”
这话来得没有缘由,连孟心下一惊,接着却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似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厮,说话的人声音清冷,听起来跟先前说话那人差不多年岁。
“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许诺给我有什么用?你要如何,我何时管得了了?”
“……”那祈公子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算了,你记得服了药,早些歇息就是。”
“嗯,我一会便睡下。”
看来时机已至。
连孟伏在房檐上,不多会,果然看到小厮和一个身材修长的青衣男人走出了别院。
又等了半盏茶之后,连孟才轻功落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窗边。
屋里真没了声,那祈少爷似乎真的睡下了。
于是,趁着这空隙,连孟伺机从窗外窜了进去。
他要取的东西就在男人床前的桌案上。
那是一枚牡丹花形的玉佩,白玉通透,雕工精巧。
连孟轻声走到案边,将那玉袂握在手里。
玉身冰凉,触感清滑。
窗外圆月高悬,月光映照下更衬得那玉石剔透玲珑。
连孟将端看了一阵,便将它小心放入衣襟,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
他下意识闪身以备躲藏,可回头才发现,只是床上那人忽然翻了个身而已。
连孟舒了口气,正欲离开,这时却碰巧看到窗外的月光将男人的面容照亮了。
男子双目轻合,眉眼清朗。
像是晕染在水色中一般,他的轮廓在光照下显得异常柔和。
连孟很少觉得有人长相好看,但现下却挪不开眼了。
想着,他竟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几步,谁料倏地又是一阵剧痛。
连孟扶住头,稳了稳气息,却听身边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又发病了?”
他抬起头来,竟看到床上那祈公子用手撑着脑袋,正眨眼看着他。
连孟看着那双晶亮的眼睛,一时没了言语。他下意识想离开,却被男人轻易抓住了肩膀。
“发病的时候就莫要乱走了。”
“你……”
连孟看着他,只觉得脑袋越发疼痛起来。寸步难移之下,他竟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中计了?
连孟心下一紧,欲逃,却被男人抑住了步子。
他正想将他推开,却不料男人竟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我等你好久了。”
男人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透着些微光亮。
连孟看得有些发沭:“你说‘等我’是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说话,他依旧笑着,眼里波光流转。
这时,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孟一慌,正想运功,谁知那人又开了口。
“连孟,你都忘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你是重生的。”
“你说什么?”连孟一怔,像是没听明白。
这时,终于有人破门而入。
他用力一甩,从那人手中挣脱了开来。
男人并不恼怒,他依旧说着,语气舒缓又温柔。
“我说你是重生的,你听明白了吗?”
“……”
这下连孟总算是听明白了。
他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祈大少爷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但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愤怒地朝他咆哮了一声:
“呸,你才是虫生的!”
二、顽疾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个木棍径直冲着连孟的脑袋袭来,一打一个准。
他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本以为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会被五花大绑、捆在地牢里严刑拷打,不过一睁眼,却让他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就躺在那祈大少爷先前侧卧过的床榻上。
身下是高床软枕,顶上是青纱幔帐。
连孟意识还不太清楚,他艰难的眨了眨眼,正想起身,却见不远处的木门应声打开了。
于是他赶忙躺下来,闭上眼,佯装睡意。
来人不止一个,却都步履轻盈。连孟闭着眼,只觉着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然后一只冰冷的手便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陵引,他什么时候能醒?”说话的是那祈公子,他边说边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在问的似乎是昨晚那个穿着青衣的男人,因为连孟微睁开眼,就瞥见了一抹雅致的青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