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沈九州的气息。
只是沈九州的气息,他人已经不在这里了,黎下很清楚这一点。
但他还是要来,他想知道,自己昨天看到的画面是怎么回事,那个能让他为沈九州感到担忧的存在是什么。
血腥味越来越浓,但地上没有血迹,一丝丝都没有。
黎下顺着他感觉血腥味最浓的那条线一直走,沿途,沈九州的气息时断时续。
山谷渐渐变得狭窄,黎下感觉到,血腥味在这里达到了最高值。
他蹲下.身,右手手心朝下放在地上,开始,他只能感觉到土层下小昆虫的存在,一些在沉睡,更多的在浑浑噩噩地游动,很慢,或者说对人类很慢,但对那些小虫子可能已经很快了。
慢慢地,他感受到了微弱的搏动,像垂死者的脉搏那么微弱,但是更缓慢,非常缓慢。
然后,他感觉到了……意识,或者说是意念,或者是思想,他不知道怎么准确地表达那种东西,非常模糊,好像离他很遥远,但绝对不是错觉。
那种意识在增强,只是一点点。
那个意识在兴奋,好像是兴奋,为什么?
那个意识在恐惧,恐惧和兴奋交织。
那个意识再次增强……
它在克制,克制这种增强,克制恐惧和兴奋……
它像要陷入沉眠,但并没有真的沉眠,它在拼命压制……
压制什么?
黎下的右臂突然抡起,褐色的短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插入地面。
山谷的地面突然涌出大团的黑灰色云雾,将黎下层层包裹。
黎下无视云雾,抽.出短刀再次抡开手臂插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第七下,黎下没有再将短刀拔.出,他脸上现出一丝桀骜,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然后,将它深深插入地下……
黑色的云雾震颤扭曲,在空中翻滚流窜,最后凝聚成一个庞大的四蹄野兽形态,粗长的尾巴凌空一摆,两个山头的积雪蓬然炸起,遮天蔽日;狰狞的兽头仰天长啸,震得山谷里巨石乱飞,兽头变幻成一个能吞下整个山峰的狰狞大嘴,带着尖锐的嚎叫声扑向黎下……却在半空中迅速变淡,变淡……
耳中的惨叫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深,黎下抬起眼帘,看着远方的山谷,慢慢拔.出右手,随意吹了吹上面的泥土,没有任何温度地说:“便宜你了。”
眼中的墨黑悄然消退,眼睛恢复了平日的样子,黎下站起身,找了块石头坐下,凝视着眼前的山峰。
这只是一个喽啰,一个比较大的喽啰,最大的那个就在这昆仑上下,但黎下感觉不到他准确的位置。
弱鸡,就该被人牵着走。
黎下看看自己的手,心里给自己下了个评语。
那么好的家不能呆,辛辛苦苦跑几千公里,还被迫吃下这么恶心的玩意儿,就这么回去的话,太冤了。
那,是去三江源看看呢,还是在这里仔细找找那个小喽啰老大的踪迹?
黎下思考很快,半分钟,就做出了决定。
他拿出手机,还真有信号,他点了号码,一声就接通了。
“男神,你在哪儿?”
黎下曾经觉得这个称呼十分羞耻,但这么多年,脑残粉见得多了,他也习惯了,所以无视:“七郎,你自己开车回去没问题吧?”
齐朗峰叫着太拗嘴了,他决定换个简单上口的叫法,车上他只坚持了一次,齐朗峰就放弃挣扎认命了。
“男神你什么意思?”七郎听起来有点慌。
“我难得来一趟,昆仑这么著名的地方,我想在这儿多玩几天。”
“不是啊男神,著名归著名,可咱们到的这不是游玩的地方啊,你想玩,我带你去景点,不要门票,我哪个景点都有哥们儿。”
“我喜欢原始风景,不喜欢景点。”
“可是,可是……,这路我不敢开啊。”
“你不是说你驾驶技术超一流吗?”
“我是超一流,可那是在路上,男神你开的这最后一段根本就没路啊。”
黎下只好站起来往回走,两个小时后回到山上,七郎蜷缩在车里,跟只鹌鹑似的,又冷又饿,可怜的。
黎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草编小袋:“跟你的食材放一起做。”
看见黎下回来,七郎心里大定,连冷都忘了,掀开后备箱,熟练地拉出两边的挡风板,形成一个小小的避风港,开始哼着小曲做饭。
没做熟,腊肉乱炖刚把那一小把菌菇放进去,他就开始咽口水,等一人一碗开吃,他吃了一口就问:“男神,你那啥,你那农庄还缺人吗?”
黎下摇头:“不缺。”
七郎语塞,感觉饭都……还是那么香,那么好吃,想吃一辈子。
黎下说:“你租车行干的挺好的,关门可惜了。”
七郎不满:“哪里好了?人都往大都市挤去了,格尔木本来就穷,就荒凉,这几年教育质量越来越差,人的体质也越来越差,你没看去年的各地人均寿命统计吧,别的地方都是一年比一年增长,只有格尔木,一年比降低。”
黎下惊讶:“有这种事?”
七郎说:“现在信号差,回去我上网查出来给你看。”
黎下说:“行,过两天回去我看看,如果真那样……”
七郎期待地盯着黎下。
黎下从容吃饭:“我有朋友在兰州混得不错,我请他帮忙给你找份工作。”
七郎:“……”
他内心一个吐槽没完,就听到一声巨响,紧跟着,盛在碗里的山楂水果汤晃动了起来。
七郎大叫:“地震啦——”
黎下看着一块块巨石从山头跌落,一大群飞鸟在远处飞起,惊慌尖叫,轻轻说:“至少对我来说,这是好事。”
他话音落,越野车不颤抖了,水果汤也不晃了。
七郎慢慢松开黎下的胳膊,抬头看了看天:“你说,会不会有余震?”
黎下说:“希望有。”
但是,一直到黎下把车开到正经公路上,也没有发生余震,如果不是网上已经有权威消息说格尔木刚刚发生了5.5级地震,七郎都怀疑是自己记错了。
黎下还是决定在这里停两天,所以七郎开车换了一条路,黎下给怀江打电话报平安。
怀江说:“老板,那边是地震带,您还是回来吧,你才两天不在,我觉得咱们农庄连花都没精神了。”
黎下说:“几千里的过来,就这么回去太亏,再说了,格尔木是地震带,三江源又不是。”
怀江说:“其实主要是,你不在家,大家干活都没劲了,员工勤快不都是给老板看的嘛。”
黎下说:“那你跟他们说,我在外面玩得特高兴,攒了一肚子的口哨,不想要加班费的,就偷懒吧。”
怀江立马换了口风:“干活是他们的本分,要什么加班费,老板您那口哨搁肚子里存着,自己慢慢欣赏吧,不能惯他们。”
黎下说:“行,听你的。哎对了,那个叫文晏的,萧医生和沈厚仁帮他看了吗?怎么样?”
怀江说:“萧知说,别的还好,就是脊柱,伤到骨头和神经了,得多调养一段。”
黎下说:“只要能好,时间长点就长点。”
怀江:“我知道,萧知在外面看书,您要和他说话吗?”
黎下说:“不了,你告诉他,只要雀园有的药,他想怎么用怎么用,不用怕浪费。”
怀江:“好,我这就跟他说。”
挂了电话,黎下看着窗外沉思。
昨天傍晚楚天然之后那个电话,他可以确定不是沈九州,因为,他说“我感觉你遇到了麻烦,心里不踏实”后,对方的反应不对。
很早以前,黎下就知道自己的直觉特别准,上军校以后,他在这方面又更进一步,沈九州听说他这个能力后,特地把他调到身边验证,连续三次,他的直觉被证实,沈九州从此再没有忽视过他任何一句对未来事件判断性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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