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有点慌乱地看了看现在被网友称作“丑逼”的男人,伸手抓住一束将开未开的月季花,“啊”惨叫着,又跺脚又甩手,昨天刷屏一天的“丑逼”脸上糊满血珠子,一个被吓傻的小男孩身上也被甩上好几串血珠,一个女孩捂着嘴恐惧地叫:“怎么会有那么长那么密的刺……呜哇……嗯……哇……”
镜头剧烈晃动,女孩子好像又说了句什么,但看不清也听不清,等镜头重新稳定下来,就又是贡宝说了句什么,跳出去打人的画面。
杨阙关了视频深呼吸:“不太对啊,画面那么清楚,那女的和月季花墙肯定不是合成到一起的,而那月季花墙确实是风回农庄的,可农庄会那么脑残,把刺特别多的植物种在入口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吗?
靠,不想了,再有几个小时就去了,到时候就知道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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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山景区。
黄莺歌和苗亦丰鼓着脸,委屈得快要哭出声了。
坐在床沿上的一男一女满脸无奈,这是苗亦天的爸妈苗豆豆和谷米兰,其他几个家长都上班了,只有苗豆豆和谷米兰是自己开店,而且现在是节后淡季,所以他们俩带几个孩子出来旅游。
他们家几个孩子从小就跟别人家孩子不一样,不爱看电视玩手机,就喜欢户外运动,稍微大一点带出去旅游,两次就上瘾了,这些年,表兄妹堂兄弟几个几乎所有节假日都是在景区度过的。
苗亦龙十四岁就开始自己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旅游了,只是这次风回农庄规矩大,没有成年监护人带着,未成年通不过预约,所以苗豆豆和谷米兰才不得不来。
苗豆豆是黄莺歌的二舅,苗亦丰的二叔,他对自己的外甥女和侄女一直很好,发现今天的对峙自己赢不了,就又问了一遍:“真就那么想去?知道他们欺负人还是要去?”
黄莺歌说:“那些视频没头没尾的,根本不能肯定是风回农庄欺负人。”
苗亦丰小小年纪嘴巴也很厉害:“谣言止于智者。二叔,网上好多人都说了,等完整视频,你不能再用肯定的语气说风回农庄欺负人了。”
苗豆豆扶额:“好,二叔错啦。”
他转向妻子:“孩子都想去,要不,让亦龙带着他们几个先去青河县城,我陪你到九商找个宾馆,你在那里等我们一天,好吗?”
谷米兰吐气:“算了,分开挺麻烦的,咱们都去青河县城吧,明早一起去农庄。”
她不是在和孩子们闹别扭,而是她从小就看着母亲被父亲家暴,长大后,她因为学习成绩也经常被父亲毒打,看到视频里贡宝打人的画面,她又想起了那些可怕的日子。
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谷米兰又对黄莺歌和苗亦丰说:“舅妈跟你们说好啊,如果到那儿不好,或者农庄服务很差,有强买强卖的,咱们马上就走,哪怕风景像仙境,也不在那里玩。”
两个小女孩一下高兴起来:“行,如果强买强卖,舅妈你不说,我们也不会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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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壑拿出手机,闭着眼睛指纹解锁,感觉差不多了,睁开眼,手机举到眼前,一片黑。
“草。”他想起来,为了不让大哥找到,他昨晚就把手机关了。
揉揉酸涩的眼睛,鼓足勇气坐起来,一秒钟的工夫,万壑就冻得一个哆嗦。
这里是鸡鸣岭,万壑昨天晚上在这里租了一间房子,是村公所所长季濂家。
这个地方偏僻,村民没有出租房子的习惯,对家里住个外人也感觉别扭,所以,昨天万壑打电话给怀江要求入职被拒绝后,只好来鸡鸣岭找地方过夜,他挨着问了二十多家,人家都不出租房子,在街上晃到快十点,他冻得受不了了,就把自己带的衣服全都拿出来裹在身上,蜷缩在季氏祠堂的门楼下等待天亮。
季濂从村公所出来,看到了他,把他领回家,季濂妻子李姝给他做了碗带汤的面,他才缓过来。
然后,他就以包含三餐、每天八十元的价格,租下了季濂家前院一间杂物房。
李姝帮万壑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房子本身又是比较讲究的传统砖木结构,其实条件不错,就是没暖气,冷。
不过,万壑已经很满足了,他有一万多块钱,省着点花,够他在这里住大半年,他对这里熟悉之后,就可以打工挣钱,长住下来。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肯定是不会离开了,进不了风回农庄,就在农庄周边找事干。
万壑起来,把自己捯饬齐整了出来,齐家正好准备吃午饭,是很简单的炸酱面,还有凉拌的芹菜沫和青辣椒佐菜,万壑吃得很满意。
吃完,他要帮李姝洗碗,李姝笑着让他干自己的事去,万壑就背了包出门,沿着梨花河向南。
靠近鸡鸣岭这边只是觉得空气清新,到了有风回农庄栽的树的地方,他就会觉得灵魂都好像沐浴了春雨,那种舒服,无法言喻。
他决定,以后每天到农庄入口捡垃圾,同时帮忙维持秩序,让来这里的人都知道,风回农庄的工作人员人善心美素质高,网上的视频是假的,那几个挨打都是该挨,一点不冤。
当然,万壑觉得自己也很有心机,在这里无偿帮忙,看着他好像很傻很亏,可他呼吸了最美好的空气,每天能看到最美好的风景,如果能等到农庄老板出门,老板还会被他的真诚打动,让他成为正式员工,以后就能永远享受最美好的空气和最美妙的风景了。
他真是赚大了。
夕阳西下,黎下和沈九州赶着小马车回到灵犀院,看着狗儿子和那些大家伙们闹着玩了一阵,等夜色降临,游园的大祭岭人都下山了,他们才在月光下出发回虫鸣院。
他今天的聊天群被大祭岭人刷屏了,老的少的都先来一个鸡血叫,然后才开始各种夸。
黎下很庆幸自己的判断力,一天都没上山,否则,被人当面夸一天,脸不得笑成僵尸。
走到虫鸣湖边,沈九州说:“各处都看过了,细节上的疏漏也被村里人给找出来,有了应对方案,放心了吧?”
黎下说:“差不多吧。”
沈九州:“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黎下说:“总觉得哪里不够完美,可又想不起来,就在心里这一块,”他摸摸自己心脏左侧的位置,“就是隔着一点什么看不清。”
沈九州:“哪方面?”
黎下摇头:“说不清。”
沈九州不再说话,陪着他坐在湖边的草地上,让他一个人想。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远处传来几声“咚康咚康”的叫声,黎下忽然跳起来:“我想起来了。”
他跑了几步,站在虫鸣湖边的大石头上,对着月光下的山川说:“雀园众鸟,明天我的农庄开业,剪彩仪式有点冷清,有愿意帮忙的,早上八点之前到,具体去哪个入口,你们自己分配,叫声好听和长得漂亮的要分配合理哦。
我宣布开门时,大家各自发挥所长,叫起来,飞起来,围绕入口多飞几圈,给客人助助兴,可以吗?”
山间一片寂静,连刚才零星的鸟鸣都没有了。
黎下心里正失望,花构树上传来一声特别婉转好听的“嘀哩”。
他看过去,如水的月光下,一只漂亮的黄鹂在低头看他。
黎下笑:“谢谢!明天表现得好,我就把你上次在大梨树上挑衅我的事忘了。”
黄鹂好像僵了僵,但很快就轻盈地跳了两下:“嘀哩。”算数。
跟着,各个方向都传来短促而轻快的鸟鸣。
黎下又高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挠了挠鼻子,对沈九州说:“希望不是我自作多情。”
沈九州呵呵笑:“当然不是,你是雀园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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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回农庄官网上发布的消息,游园区2月29日早上八点准时开放。
青河县城距离风回农庄七十多公里,最早的一班公交六点半才发车,孩子们不想错过开园仪式,苗豆豆和谷米兰提前租了一辆商务车,司机五点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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