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举手:“我挺想的,但主要怕把人给照顾坏了。”
明晓附和:“我也挺想的。”
“那你们就想着吧,”宁承佑微笑,“反正没机会了。”
他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小孩:“小朋友?起床吃点东西吧。”
小孩身体抖了一下,被拍到的瞬间就睁开了眼,警惕地看向他,眼神迷茫了一两秒,看清楚是谁以后,才慢慢松懈下来。
宁承佑耐心等小孩反应过来,感觉到掌下身体不再紧绷,接着说:“醒了?”
小孩点了一下头。
“那我扶你起来吃东西?”宁承佑说着,把小孩身上的毯子松开了一些,单手扶起小孩,让小孩靠在自己身上,拿起勺子,舀起吹了吹,送到小孩嘴边,“来,吃点东西。”
清醒状态下的小孩吃东西是很配合的,喂饭过程比昨天还要顺利,似乎是因为刚睡醒,还没有太多食欲,小孩吃东西的速度也不再像昨晚那么快,只吃了半碗就摇头示意不吃了。
宁承佑把东西放下,给他擦了擦嘴,问:“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小孩摇摇头。
“伤口还疼不疼?”宁承佑边倒水边换了个方式问。
“一点。”小孩惜字如金地回答。
小孩会的形容词实在太过宽泛,宁承佑不知道对方口中所说的“一点”究竟算多少,是十分中的一分,还是一百分中的一分。他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这个年龄的小朋友,但也有所耳闻,一般的小孩,即使只受一点点伤都会吓得泪流满面,哭着找自己的家人要安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但眼前这个却全然不同。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那种环境下不知道待了多久,即便是像他这样的成年人都不能担保自己能保持良好的心态,不能担保自己会不害怕,可一个小孩,从被他们救出来到现在,就算处于昏迷状态中被处理伤口时都不曾哭出来,再痛都只是皱着眉,最无法忍受时也仅仅是呼了几声痛。他甚至连不舒服都不会说,只会一五一十地回答有没有感觉哪里还疼。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宁承佑不太忍心去细想,心尖上冒出一股股涩意,他望着小孩碧色透亮的眼瞳,那里盛着一弯水,清澈见底,几乎把小孩与这个世界分割开来,形成一个新的空间。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摸了摸小孩下巴处的伤口,轻声问:“是这里疼吗?”
小孩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回答:“这里,还有其他地方,都疼。”
“好,我知道了,”宁承佑暗自捏了捏掌心,勉强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对小孩说,“等会儿我再给你上一次药,等它好了,就不疼了。”
“嗯。”
他把内服的药先给小孩喝下,随后拿来医药箱,让小孩躺下,拿开毯子和披着的衣服,开始给小孩上药。
相较于昨天,小孩身上伤口的状况已经好了一点,但数量仍然不容忽视,他将纱布拆开以后,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再次渗出血,宁承佑分神观察着小孩的脸色,发现后者很明显地皱起了眉。
把动作又放轻了点,宁承佑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对待小孩身上的伤口,可尽管他再怎么小心,上药的过程还是免不了会难受,小孩轻轻“嘶”了好几声,等身上的伤口都上完药,宁承佑看见小孩的脸比刚才白了几分。
见他停下动作,小孩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松开咬着下唇的牙齿,唇上都被咬出了血印。但尽管已经痛到这种地步,他还是一声都没有吭。
“疼的话要告诉我,”宁承佑心疼地摸了摸小孩唇边的血印,“不要这样咬自己。”
小孩半闭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的话,胡乱点了点头,胸口起伏很大。
他把小孩额头的汗水擦干净,想给小孩穿衣服,视线触及到刚刚上药时被小孩的血和汗水浸湿的自己的衣服,小孩满身的伤,怎么能穿脏衣服呢?
“你们还有没有换洗衣服?”宁承佑问其他人。
“我有。”几个声音异口同声道。
宁承佑补充:“干净的,最好是没穿过的,给小孩穿。”
那边声音顿了顿,最终只剩下一个候选人:“我的可以。”
宁承佑回头一看,是明晓。
后者笑得一脸灿烂,转身去翻自己的背包。
望着她的笑脸,宁承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在看到明晓拿出来的衣服之后,不好的预感成了真。
宁承佑僵硬地指着明晓手里的衣服:“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条裙子吧?”
明晓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对啊,看着不明显吗?”
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衣服,是一条连衣裙,样式很简单,不长,布料看起来也很不错。
可那是条裙子。
宁承佑扶额:“他是个男孩儿……”
“男孩怎么就不能穿裙子了?”明晓不同意他的观点,“挺好看的啊。”
宁承佑深深叹了口气:“不是好不好看的事,是他愿不愿意穿。”
他转头问小孩:“小朋友,你愿意穿这件衣服吗?”
明晓探身过来,期待地等待答复。
小孩顺着他的指示看了看明晓手里拿的衣服,出乎意料的,眼神竟然没有一丝波动,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宁承佑说不出话了,他再三询问:“你真的同意穿这件衣服?”
小孩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要问这么多遍,歪了一下头:“是的。”
明晓得意地挑眉:“看吧,我就说他会喜欢。”
“来来来小朋友,我帮你穿。”说着,她就要上手。
宁承佑一把拍开她的手:“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他把明晓给的衣服拿过来:“我给他换就行了,你过去吧。”
“过河拆桥。”明晓撇撇嘴,但顾忌到小孩还在,也不敢太放肆,起身走了。
宁承佑低头对上小孩疑惑的眼神,忍不住笑了,面对后者疑惑的目光,任劳任怨地把人扶起来:“我帮你换衣服。”
小孩好像对穿着并没有什么讲究,要不是宁承佑觉得脏衣服不合适,要帮他换掉,恐怕他就穿着那些破衣服也不会说什么。想到这里,宁承佑忍不住又摸了摸小孩的头,帮他把领子整理好。
裙子很宽松,穿在小孩身上,正好能把小孩身上的伤痕都盖住,裙摆散开,小孩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乍一看,倒真像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宁承佑轻咳了一声,让小孩先自己坐一会儿,又把福福和Tiger叫过来陪他玩,自己则跟其他人一起去收拾东西。
总共在这里待了不到三天,东西收拾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几个成年人一起,没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张北去开车,严简程越他们几个负责把东西搬到车上,明晓将带不走的垃圾就地销毁,宁承佑返回去接小孩。
由于腿受了伤,小孩无法自主行走,需要人抱,宁承佑自告奋勇承担了这项义务。
他抱着小孩,福福和Tiger亦步亦趋地跟着,明晓把东西处理完以后也跟着他走,大家一起到了车上。
往最里面的位置上垫上垫子,宁承佑把小孩放在垫子上,自己坐在旁边,等其他人坐稳,将笼罩在建筑物外的精神力全部收了回来。考虑到车辆颠簸的问题,他将小孩往自己怀里拢了拢,随后敲敲车厢,示意张北:“走吧。”
来的时候他们是抄近道,回去的时候为了沿途寻找目标,他们就选择了另一条路。
从C城边出发,途径昨天他们到过的飞机失事地点,宁承佑指给没来过的人看:“就是这里。”
程越往外看了看:“看起来当时的情况很惨烈的样子。”
宁承佑点头:“大概经历了一场硬仗。”
他这样说的时候,忽然感觉怀里传来动静,低头一看,发现小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脸色潮红,身体在发抖,眼睛也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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