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詹森回答。
小孩:“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詹森也坐了下来,“我们是被带到这里来的,从另一个国家,出来的时候都被打了麻醉,飞机飞到一半我们才醒过来,所以没有看到具体的地点。来到这边儿之后还没来得及落脚,飞机就发生事故,紧急迫降坠毁了。结果降落之后又来了丧尸群,我们把丧尸解决掉,后来又被带到另一个跟基地长得差不多的地方,前几天才找到机会逃出来。”
前面跟小孩的经历非常相似,重合度很高,就是那个麻醉的事宁承佑没有听过,小孩一直没提到过。他拍了拍小孩,附耳过去低声问:“辰辰,你被带出来的时候也被打了麻醉吗?”
“嗯,”小孩回答,“而且我注射的量要比他们多,睡着的时间也比他们久,飞机发生事故前几分钟我才醒过来。”
宁承佑大概可以猜到原因,无非是因为小孩的等级比他们都要高,只有注射更多的麻醉剂才能控制住他。
宁承佑默默收紧了手臂,将小孩抱得更紧。
“还有别的问题吗?”詹森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温馨氛围,开口问。
宁承佑还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小孩呢,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他给打乱了,气得磨了磨后槽牙,忍了又忍,才按捺下来,回答:“有,当然有。”
“我还想知道你们那个基地总共有多少人?这些人都是和你们一样的哨兵吗?有没有负责人?负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你们为什么会进入这个基地?你们每天都在里面干什么?”
宁承佑连珠炮似的问题让詹森有点招架不住,他挠了挠头,诚恳道:“不好意思,请你先等一等,慢点儿问,这么多问题,我只能一个一个回答。”
宁承佑:“行吧,那你先回答这些。”
“基地总体上来算大约有七八百人,并不都是和我一样的哨兵,还有普通人以及向导,”詹森说,“不过数量最多的是我们,普通人大多都是去做研究员管理员教官之类的,还有非常非常少的一部分向导,整个基地里应该最多不超过十个。但是我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有真正地见过这些向导,据说他们都被安排在了距离实验室最近的地方。至于负责人的名字,我们也都不清楚,那里没有人叫他的名字,大家都直接叫他医生,”
听到熟悉的“医生”称呼,宁承佑心里只剩下“果然”两个字。他挑了挑眉,故意将医生挑出来问:“医生?好奇怪的称呼,难道他是在里面开医务室的吗?”
“不不,不是,”詹森说,“这只是别人对他的一个称呼而已他并不在里面开医务室,事实上那个基地里根本没有医务室这种地方,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大家要这么称呼他。也许是因为他总是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很像医生。”
宁承佑:“原来是这样,但是,没有医务室的话,你们如果生病受伤了怎么办?”
詹森笑了笑:“我们是哨兵,我们的自愈能力很强,所以不需要医生。”
说这句话时詹森是笑着的。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灰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狠意,转瞬即逝。
宁承佑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也在心里确定了一个事实——从对负责人的称谓和对基地的描述上来看,詹森他们果然是跟小孩从同一个基地里出来的。而且至少从现在看来,他们对于这个基地也是怀着恨意的,就是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了。
他捏了捏小孩的小拇指,小孩感觉到之后转过头来,宁承佑跟小孩咬耳朵:“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小孩点了点头:“对,他们也是那个基地的人。”
已经确定了对方的大致身份,宁承佑心里有了底,便想着挖更深一层的信息。
他对小孩说:“那我接着问。”
小孩:“好。”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问,詹森就很上道地继续讲了。
詹森:“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这个基地里了,具体什么原因,因为当时太小,所以并不清楚。”
宁承佑:“小时候?几岁?”
“我记得我大约是在六岁那年进去的,”詹森说,他指着右手边的一个同伴,“金是七岁。”
指左手边的同伴,“王是五岁。”
最后是王旁边的那个,“李是最小的那个,他进去的时候才刚刚四岁。”
“你们的父母呢?”张北问,“是他们把你们送过去的吗?”
程越附和道:“对啊对啊,难道你们的父母都这么狠心吗?”
詹森笑了笑:“我们没有父母。”
明晓:“那是谁把你们送进去的?”
詹森:“我们在进去基地之前一直生活在一家孤儿院里。”
秦堰:“你们都住在同一家孤儿院吗?是孤儿院的人把你们送进去的?”
詹森:“没错。”
宁承佑注意到他在介绍自己的同伴时竟然都是直接介绍名字,这一点和小孩不太一样,小孩当时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只有编号,并没有名字,“辰辰”这个称呼还是宁承佑他们后来给小孩取得,而这个詹森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看他的样子也不是临时瞎编的,说明他是一直有自己的名字的。
那小孩为什么没有呢?难道他们同一个基地的待遇还不一样?
这就比较奇怪了。
宁承佑试探着问:“虽然没有父母,但你们几个都有自己的名字,是孤儿院的人帮你们取的?”
詹森:“对。哦,还有,到基地里的时候我们并不被允许使用自己的名字,医生给了我们每个人一个编号,只能依靠那个编号来称呼。”
宁承佑还没问呢,他自己就先说了出来,宁承佑于是就接着他的话继续问:“所有人都是像你们这样的的吗?”
“不是,”詹森说,“由于我们在外面生活过,是之后才被送进去的,所以我们有自己的名字,而且记得很清楚,只是在里面无法使用,出来以后仍然可以。不过听说还有一些是还在婴儿时期就被带进了基地,甚至有些人是直接在基地出生的,那样的就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一个编号用来称呼。”
“至于在里面都做什么,”詹森托着下巴,挑起一边嘴角,“当然是什么都做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训练,无休止的训练,从早到晚,说是要让我们学会服从,其实就是磨灭我们的个人意志,想把我们训练成人型武器。这个阶段持续到我们十二岁,觉醒成为哨兵以后,我们就开始有任务了。”
“什么任务?”
“什么任务都有,”詹森说,“你所能想象得到的,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有你想象不到的,我们都做过。”
宁承佑:“杀人?”
詹森笑着伸出手,“比那还要可怕。”
他的本意大概是想隐隐向宁承佑他们示个威,可宁承佑却下意识看向小孩,发现后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詹森,全神贯注地听对方讲话,心里有一瞬间微微泛酸,但听过詹森的话后很快就被心疼所取代。
他原本以为小孩是跟詹森这种一样,是长到几岁后来才被送进去的,却没想到原来小孩有可能是直接在基地里出生的,连一秒钟都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怪不得他对什么都感到陌生,怪不得他的精神域一开始是一片空白,因为他原本就什么都不曾见过。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朋友,他在那种地方孤孤单单地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了十八岁的少年,是怎么做到的呢?
十八年的时间,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他只要想到,那么小的一个辰辰,明明可以拥有很好的未来,却在还未曾见到这个世界之前就被拉进了那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甚至没有选择的资格,更不懂得自己会迎来怎样的命运,就先一步被葬送掉了自己的笑容。
以至于宁承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小孩真真正正地露出笑容。
上一篇:子说没有妖就是没有妖
下一篇:在末日开店的退休剑仙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