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舟把一直装死的镇长拎过来,质问道:“这个人是谁?”
镇长还想装傻,然而耐不住这么多人的逼问,拖了一时半刻,才说道:“这个……这个出院的人,她就是个普通的外地人,来酒店暂住的,等她出院了自然就回家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为什么十年间只有她一个人出院了?”
镇长哭丧着脸说道:“哎哟,我又不是医生不是专家,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啊,这怪病多半是邪门的,她,这个女人,想必是命好,才得救了呗。”
“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你们就让他走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她籍贯哪里?坐的什么交通工具?这边还有什么朋友?”
“我……我一概不知呀。你们再怎么逼问我,我不知道的事情,总不能胡编乱造地骗你们呀!”镇长梗着脖子说的理直气壮,好像他们才是不占理的那一方。
见敲不开嘴,牧承也又继续说道:“我们还发现了另外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大家靠近过来,尹深这时才觉得幸好阿妙走开了。不然这么重大事情该怎么不动声色地避开她呢。
牧承也道:“我们还找到了十几份病历,很……诡异,这十几个人,病历的倒数第二页都写着‘治疗未果,不幸身亡’然而,下一页……却赫然变成了工作档案。太隐秘了,差一点就被我们忽略了。”
“工作档案?”尹深对此有些敏感:“你是说,这些……死人……入职了?入职了哪里?”
牧承也抬头说道:“这家医院。”
虽然问的时候已经隐约窥见了答案,但是尹深闻言仍旧不可避免地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而牧承也又道:“你也知道,病例上是有照片的,其中几个人,非常眼熟,我看着像……”
“像什么?”胥阙催促道。
“像这这荒楼里的护士。”
给本就非人的东西更加蒙上了一层恐怖色彩。
那么整日被这群非人的东西照料监视着的病人,又会是有血有肉的真实人类吗?
令人难免在心里画上了疑问。
“哦,对了,出院那个人的照片,我们从病例上撕下来了。”卓亦签说着,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
尹深看了眼,果然就如同镇长所说,是个非常非常普通的女人。
他正要拿着照片再去逼问,转头却发现镇长露出恐惧的神色。
镇长顾不得脖子上勒着的细链,朝后一步一步地退去,双唇微微抖动着。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地里去。
而沿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女人缓缓地朝他走来。
是心脏。
“她怎么跑出来了?”尹深说完,忽然醒悟:“是阿妙放她出来的!两次都是!”
女人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朝镇长走去,原本空洞的眼神第一次有了色彩。虽然那色彩十分复杂,看上去甚至有些像仇恨。
胥阙见状松开了镇长脖子上的细链,他掉头就要跑,只是没跑两步便跌坐在地上,腿软得挪不动路。
“我是不是说过,别让我看见你再来这里……”女人幽幽地说着:“还是说,你已经忘了我是谁?”
她像是很认可这个理由,于是抬手摘下了口罩。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五官精致皮肤白皙。除了脸颊上若隐若现的两道伤疤之外,再无其他瑕疵。
但是跟同楼层的病人比起来,她的情况已经不要太好。
“她已经被治好了?”尹深惊讶道。
胥阙猜测道:“她都已经痊愈了,那把她锁在房间里的,难道是镇长?”
“不是,”李陵舟道:“你觉得镇长敢?”
胥阙道:“唔,不像是敢的。”
而此时一个虚无的念头在尹深的脑海里成形,这是能够解释一切的最为合理的缘由。
“我明白了,”尹深说道:“把心脏困在这里的,是恐惧。”
他顿了顿,又道:“而护士则是恐惧的具象化。”
第二世界里只有心脏有随意杀人的正当权利。但是宫文死去的那天早上,尹深在窗口看见隐入荒楼的分明是个白色的身影,明显是穿着白衣的护士。
心脏一直在哭泣,在她的哭声中护士得到能量,而当她停止哭泣,护士们则纷纷隐入黑暗,陷入沉睡。
那是她的爪牙,也是她的恐惧。
尹深很难想象这个美丽的女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把自己封锁在这个可怕的荒楼里,一步也难以踏出。
牧承也此时又轻声说道:“要不要帮一下镇长,我看他吓得不轻,我们不是还要从他口里撬信息吗,可别被吓死了。”
而镇长那边却已然甩锅甩得彻底:“我没想来!我当然不愿意进来这里,你看,这么多年了,我从来都没有再去骚扰过你,今天、今天我是被迫的!
是他们把我绑来,你看我脖子上的伤,都是他们干的!你问他们!你问他们安的是什么心!”
心脏转头看了一眼众人,仿佛扫过一排墓碑,眼神冰冷,她疑惑地说道:“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问完之后,又兀自想了想,又道:“哦,是了,天还没有黑。没关系,很快就结束了……”
尹深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来自四面八方的、世界本身的压力,他上前一步说道:“是你把剩下的楼层全都打开了?”
而她却眨了眨眼,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而语气中饱含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尹深急道:“你不该这样做!我们是来帮你的啊,你不是答应了,会给我们时间的吗!”
“帮我?”她默默地重复了一遍,眼里有些茫然。
“帮你找孩子啊!”尹深大声说道。
而此时在地上萎靡不振的镇长却肩膀瑟缩了一下,整个人彻底僵硬在地上。
心脏却像是忽然陷入了某种纠结,她闭眼捶打着自己的头,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的孩子……”
她猛地抓住地上的镇长,柔声说道:“我找不到他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他是不是偷跑出去找你了?我以前跟他说过无数遍,但他却不听话,总说要去顶楼看看,要去看看你生活的那个尖顶的大院……他是不是在你那里?我……我们的孩子……”
她再一次呜咽着哭起来,悲伤似乎没有尽头。
如同一身闷雷在众人头顶上炸响,所有人都被炸了个措手不及。
镇长……他有妻儿的不是吗?尹深还在镇长的大院里看见过他们的合影。
不,不对,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心脏长期住在荒楼里,又怎么会……
但是她终归是高估了这个男人的责任心,尹深想到就在刚刚,镇长说起这栋楼里孩子时候鄙夷厌弃的神情,如果让心脏看到了,不知有多戳人心肺。
胥阙缓缓回过神来,唾骂道:“他么的还是不是人了,六年前,她当时还是个病人啊……”
而这时镇长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或许是心脏软下来恳求的态度给了他勇气,他眼睛一转,说道:“你不要着急,孩子在呢,我去把他带来给你,好不好,你在这里面等我。”
心脏眼睛一亮,虽然仍在哭着,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不好,他要跑!”尹深刚说完,就见镇长脚底抹油,迅速地翻过了围栏,他从没见过身形如此灵活的胖子。
卓亦签道:“诶,我听见他说他去把孩子带来,孩子真在他那儿啊。”
胥阙道:“你是不是傻!哄女人的话,鬼信就算了,你怎么也信!”
李陵舟反应最快,他刚追到围栏下,听见有些动静,转头一看,之间沉睡着的护士已经被唤醒了,目露凶光地朝他们冲过来。
李陵舟眉头一皱,当即说道:“全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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