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乐天一直在尝试和李陵舟搭话,但他显然选错了人,李陵舟随便应了两句便不搭理他了。
“诶,你们看,下面那个人好奇怪啊!”贝乐天在路过一扇窗时忽然停住说道。
“什么人?”
尹深问道,他第一反应是又有城外的家伙混进来了。然而过去一看,只是楼下栅栏处有个佝偻的随风摆动的身影。
身影有些过于柔软了,像是被抽去了骨架一般,面条似的晃荡着。
“喂!”
这时盛延闷哼一声,他被贝乐天撞倒在地。而后者一把夺过那本记录着一目五先生的册子,远远丢出去,随后贺泰然接过后转身便逃,瞬间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你他么——”卓亦签离盛延更近,他暗骂一声,扯住贝乐天的衣领。
贝乐天脸上的狰狞全部暴露出来,他喘着气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们这么自私!你们不肯偷药……你们就是想放弃我俩……我……我当然要自力更生!谁也别怪我!”
他忽然爆发出一股蛮力,把卓亦签用力一推,卓亦签向后踉跄几步,被尹深接住。
而贝乐天和葛岑也趁机跑了。
“给老子站住!”
“别追了!”李陵舟叫住了卓亦签。
贝乐天他们蹬蹬蹬地在走道里跑,走廊尽头的红色警报器红灯骤然亮了起来,像只眼睛似的眨啊眨。
李陵舟继续说道:“册子我们都看过了,他们拿走也便拿走吧。咱们动静闹得有点大,得趁着巡逻的人来之前快走。”
尹深想起游先生手下那些保镖,差点忘了还在别人管辖的地盘上。
于是他们从另外一个方向悄然离开,这边离出口更近些,工厂栅栏上拉了电线,尹深在大门口和门卫说了几乎好话,才被放行。
而他们离去后不久,便有巡逻人员来到门卫处。
门卫面露疑惑,但还是把大门的最后一道缝隙给关了。
不出意外的话,里面那几位怕是要被人赃俱获、瓮中捉鳖了。
尹深脑子里还是不是地闪过没有骨头的面条人,李陵舟看出他忧心忡忡,便问他在想什么,闻言竟轻笑起来,说了声:“傻子。”
尹深:?
李陵舟道:“那就是件挂起来的大衣而已。”
“啊?”尹深感觉自己被耍了,这几天总是鬼鬼鬼的,当时贝乐天表情还有板有眼的惊恐,他便被带入了那个情境……
“咳,我就是视力不太好而已。”尹深移开目光,垂着一双1.0的眼睛正经说道。
然而晚饭时,他们却还是看见了贝乐天,另外两个人不见踪影,尹深也懒得过问他们的事情,乐得他不过来烦自己。
而盛延却若有所思道:“我记得贺泰然是个新人。”
“是的,”尹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也说道:“现在还活着的,单独一人没有伙伴能证明身份的,就只有他了。”
他最好是活到最后,尹深想,否则他们这个世界怕是又找不出谁是内鬼了。
一次还能算巧合,若是再有一次……
太令人不安了。
晚餐他们吃得很少,从马大爷处打听出来最新改良成功的除了汤还有炒菜。
于是便只啃了干巴巴的馒头,盛延说,在他想起来那个熟悉的成分是什么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而晚饭后,却迎来了全区大停电,游先生歉意地向大家表示线路正在维修,而恢复时间……
不明,最迟可能要到明天早上,并劝说所有人直接回宿舍不要外出。
其实城区内资源还是很紧俏的,骤然停电,连根蜡烛也点不起。等七八点钟天色彻底黑透,便只能借月光。
宿舍里,马大爷无事可做,已然入睡。
而闵从却被游先生送了回来。他腿伤还没好,坐在轮椅上由人推着,一副天塌下来也与我无关的样子。
游先生却显得有些焦头烂额,看向闵从的目光复杂,混合着憎恨、怜悯以及某种纵容,令人不禁怀疑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若不是游先生看上去和闵从年纪相差不超过十岁,尹深都要怀疑这俩人是父子了。
“你走吧。”
“逆子”闵从一进屋便说道。和表现的极为狗腿的马大爷形成鲜明对比。
游先生脸色青白,咬了会儿牙,说道:“以后禁令会增加一条,禁止去地下室。”
“呵,”闵从冷笑道:“不让我上天台,也不让我去地下室,你们直接把我永久关起来算了。”
游先生听完满脸写着“我倒是想”,然而还是冷着张脸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是条言而有信的狗吧?”闵从冷嘲热讽道。
游先生什么都没说,啪地一声合上了房门。
第55章 瘟疫之城(12)
这一听就有故事啊。
尹深卓亦签还有盛延循着味儿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跟闵从“闲聊”,但闵从兴致缺缺,尤其话题一绕到游先生身上,便缄口不言。
因此被盛延评为嘴巴最难撬开的NPC。
但是若聊别的,他倒不那么警惕。
尹深想来,如果他们分析的方向正确,那么闵从和他们的目的相同,他们不该是对立的关系。
于是他直接问道:“闵从,在你看来,至善至义的人什么样?”
房间里安静了数秒,只剩下李陵舟玩保卫萝卜的最低音量——他从盛延那儿借来了手机,同样承诺一定会给他留点电。
李陵舟的大佬光环太重,直到此刻盛延也认为李陵舟一定是通过游戏发现了某个线索。
尹深借着月光瞄闵从的脸色,感觉自己也没有说错话,犹疑间,闵从终于开口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师父经常给我讲故事,他说这些故事都是他编的。嗯,我小时候不信,但长大了才觉得……果然都是编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比如他说,几百年前,有位擅长使用匕首的勇士,他非常忠诚,但是他的主子却是个恶人,主子拿他跟邻国的王子打赌,赌输了,他被关进笼子里和狮子搏斗。
而他的匕首,却被掉包成了没开刃的。王子说,只要他求饶就放他出来,大家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你们猜结局如何?”
“他用未开刃的匕首杀了狮子?”尹深道。
闵从摇头笑道:“不,他被狮子活生生啃成了碎骨。至义之人,都是这种下场。”
尹深尴尬地说道:“这故事……还挺现实……”
盛延问道:“那至善之人呢?”
闵从道:“依旧是这个故事,故事里狮子有位饲养员,狮子是饲养员从小喂养大的。饲养员一早便知道匕首会在最后关头被掉包。
于是他心软,偷偷地把勇士放走了,自己打扮成勇士的样子进了笼子。可惜所有人都没有认出他,他的小狮子也没有认出他。”
尹深心里被狠狠地扯了一下,仿佛正有一只狮子在敌友不分地撕扯他的血肉。
“善良也不一定总会以生命为代价吧。”
“唔,是的。但你不是问我至善么?”闵从用一种了然于心的目光注视着尹深,又说道:“而狮子代表着至恶,它其实早就填饱了肚子。而且它哪怕在几公里之外也能嗅出不同人的气味,但它依旧杀死了朝夕相伴的饲养员。而至福……是那位逃出生天的勇士,他身上有神明的标记,是被选中的人。”
闵从顿了顿,说:“受不了你们一个一个蹦豆子似的问我,索性全都讲给你们听,还有其他想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要睡觉了。”
“最后一个问题,”终于结束一盘游戏的李陵舟抬起头来,看着闵从问道:“你是哪种人?”
失去了电力供应的城市安静得宛若一座钢筋的坟场。
尤其是入了深夜,所有人都在虚无中沉睡。
直到最后闵从也没有回答李陵舟的问题,他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困扰,或许他从来没有将自己代入进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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