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个小时的检查做下来,祝星言愣是没下过一次地,全程像个玩具熊一样被他们抱来抱去。
两个一米九的alpha光是并排站在一起就有够惹眼的了,更别说怀里还抱着一只胖乎乎的大熊猫,医院里值班的大夫只要闲着的全都跑了出来看热闹。
祝星言呆呆地坐在季临川手臂上,明显感觉到围观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还兴奋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红着脸扯扯季临川的衣袖:“嗯呜嗯呜。”
让我下来走吧,这样你同事老看我。
季临川听不懂他的话,当然就是听懂了也不会同意,小熊猫没办法又转头去找祝时序,伸着两爪子叫哥哥:“祝大熊!你快让季临川把我放下!”
“要下来啊?”祝时序从善如流接过弟弟,在祝星言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脚踏实地美滋滋眯起眼时转手就被他架到了脖子上,还邀功似的问:“够高不?能看清楚不?”
骑在一米九的肩膀上、直接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被所有人看了个清清楚楚的小胖熊直接僵在当场,抓着亲哥的头发尴尬地笑了笑:别太荒谬了……
*
实在拿这两个弟控没办法,祝星言只能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的本体长得这么小,医生们一定都以为他是个小孩子。
结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大聪明,嗓门极其嘹亮地来了句:“呦,这不是季医生的新婚爱人吗?生什么病了来医院检查。”
一句下去如同冷水进热油,直接给狭窄的走廊炸开了锅,医生们七嘴八舌地问候恭喜——
“是季医生的爱人啊,长得真可爱。”
“今年多大了啊,看起来好年轻啊。”
“救命是大熊猫耶!好软好想撸,能不能也给我一只。”
“他好小啊,真的是自愿嫁给季医生的吗?”
怕吵到走廊里的病人,医生们八卦得十分激动又十分克制,围成一圈用气音你一言我一语,看着小熊猫两眼放光,蠢蠢欲动。
祝星言倒没怎么怯场,心道第一次见面总要给季临川的同事留个好印象,于是他两爪在胸前交握,清了清嗓子,准备端庄地和同事们问一个好。
下一秒就被祝大熊架着俩胳膊像给别人介绍自己家里准备配种的狗狗似的提溜了出去,“看看就行啦,他还有伤,可不能摸啊。”
被抻成了一根熊条、连重点部位都惨遭走光的祝星言:谢谢,根本端庄不起来。
边上季临川实在看不下去了,把祝星言接过来藏怀里,和众人摆手:“行了别围着了,改天再介绍给大家认识,我爱人胆子有点小,别吓到他了。”
医生们闻言识趣散场,祝时序逗弟弟还没够,戳戳他的屁股:“都是你对象同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方点!”
小熊猫抱着对象的脖子,上去就踹了亲哥一脚,“大方不大方的你刚才是提溜小狗呢啊!”
他转过头来望着季临川,可怜巴巴控诉:“汪汪汪汪!”
季临川忍着笑:“听不懂。”
小熊猫抬爪在自己脸上抓了一把,然后狠狠扔地上,季临川企业级理解:“有点丢脸?”
可小熊猫却摇头,两眼一闭像木头似的倒他怀里装死,季临川茫然地看向祝时序,笑得前仰后合的祝大熊立刻学着弟弟的样子:“是丢脸‘死’了啊!”
*
一通检查做的鸡飞狗跳,好在结果比预期得要好一些,祝星言的左耳耳膜有些受损,肋骨和胃部有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损伤,但都不算严重。
医生给他开了内服的药和外敷的药油,交代季临川回去帮祝星言热敷按摩,一周后再来复诊。
三人回到祝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怕秦婉担心,祝时序没告诉她弟弟被打的事,只说祝星言走路时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秦婉心疼得不行,抱着儿子翻来覆去检查半天,确定真没大碍才有空抬头看他们:“小季,你们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啊?我让人煮了宵夜,吃点吧。”
“不用了秦阿姨,太晚了吃不下。”季临川说:“家里有羊奶吗?我去给星言煮一点。”
秦婉也不和他见外,让佣人带着他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季临川就拿了个试好温度的奶瓶过来。
祝星言看到那东西顿时眼前一黑:从哪找来的奶瓶啊?
这句季临川看懂了,“家里的,去医院之前收拾的。”
亏了他能在那么混乱的状况下还记得给祝星言拿必需品,小熊猫既感动又无奈,不知道季临川对于喂他喝瓶瓶奶的执念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祝时序一看到奶瓶瞬间笑发财了,“真行啊少爷,二十了,还喝奶瓶呐?”
他拿出手机疯狂给弟弟拍照留念,秦婉也跟着拍了几张,“好怀念啊,星言上次这样喝奶还是十多年前了。”
再大的丑都在医院出过了,祝星言现在无所畏惧,躺在季临川怀里敞开肚皮大口大口喝,小耳朵因为用力一抖一抖的,像只机器熊。
“慢点。”季临川碰碰他的肚子,“这样胃难受吗?”
小熊摇头,乖乖放慢速度把奶喝完,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转头就要睡。
季临川笑着把他抱进怀里,“那秦阿姨,我们就先去休息了。”
“好好好,快去睡吧,让时序带你们上去。”
上楼、洗漱、擦药油,季临川全程都抱着小熊没撒过手,照顾得比谁都仔细。
祝时序凌晨六点起床上厕所,看到他们房门开着一道缝,往里一瞅季临川还抱着祝星言坐在床边,那姿势像是一夜都没动过。
“怎么还抱着呢?”他进去小声说了句。
季临川头都没抬,抚着祝星言的额头说:“有点发热,还一直做噩梦,我一放下他就踢腿。”
“老毛病了,从小就这样,一受惊晚上准睡不好觉,你把衣服脱了给他盖上试试能不能好点,真抱一宿你胳膊还要不要了?”
季临川丝毫不耽搁,立刻脱了衣服给小熊盖上,祝时序这才看到他后背出了满满一层冷汗,薄唇紧抿成一道平直刻骨的线。
“出什么事了把你吓成这样?”祝时序问。
季临川低着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哑声道:“出去说。”
他连重新给自己找件衣服都顾不上,抬腿就迈出了门,任由穿堂的夜风粗暴地拔走身上的汗,再抬起头时双眼像被蛛网割开的卵,布满殷红的血丝。
祝时序心脏一悬,听到他拧着声带问:“星言的腺体到底怎么回事?”
祝时序下意识帮弟弟遮掩:“没、没事啊。”
季临川急了,“我不想和你兜圈子,我是腺外的医生,他的腺体比一般omega小了一半不止,结婚第二天我就看出来了。”
祝星言有意隐瞒,他又不想硬逼着人说,第一反应以为腺体小是发育缺陷,这才拖到现在。
祝时序僵硬地张着唇,怔了足足有半分钟后,最后泄气似的靠在了栏杆上:“早你不问他,为什么现在突然来问我?”
季临川垂眸,深吸一口气,眼圈在一个瞬息内泛滥红雨,“我在他床头看到了这个……”
一瓶深棕色的药瓶被放在了栏杆上,季临川嘴唇颤动着,挤出那几个要把心脏都割裂的字:“这是给腺体坏死的病人在……弥留之际,减轻痛苦用的。星言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第36章 “那位翻译官是我的弟弟,祝星言”
回忆悲痛就像一场失败的精神手术,零成本,但高伤害。
祝时序用手肘撑着栏杆,沉默着向远处眺望,细杆的煊赫门夹在他颤抖的指端,他用手挡着风按下打火机。
火光“噌”一下亮起,季临川看到他挂着泪的双眼,像一汪干涸的湖面。
“你知道什么是束手无策吗?”
烟雾在肺里洗过两轮,他才堪堪挤出这一句,季临川知道他不需要自己回答,所以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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