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像以前那样叽里咕噜一通乱叫,偏偏翻译器还翻译不出来,那也不用猜了,他不是在和你吵架,就是在用自认为很脏的脏话偷着骂你。
而不管以上哪一种,都不包括刚才第一次出现的像小羊一样“咩咩”的叫声,季临川没来由地在意。
他闭着眼缓了几秒,把熊从怀里抱出来,“在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
“咩咩叫是在说什么?”
小熊猫瞬间脸红,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以后……以后你就知道了。”
“为什么要等以后?”
季临川还欲再问,奈何被小毛爪子一把圈住了脖颈,无赖小熊用毛茸茸的耳尖蹭他的脸,害羞道:“我刚才尝到了一点酒味,在你腺体那里。”
“嗯,呛吗?”
小熊摇头,“不呛。”又说:“但我的腺体只剩一小点了,医生说它很脆弱,不能给你咬。”
“我知道。”季临川托着他肥肥的小屁股,往上抱了抱,怕他难受就安慰他:“这都无所谓,其实撕咬腺体在医学角度来看是最无意义且费时的标记手段。”
小熊猫“喔”了一声,“可我想咬一咬你的。”
季临川:“……医学角度也不可尽信。”
“哈哈哈哈。”小熊猫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季医生你的原则呢?喂小狗啦?”
季临川垂眸看着他,大手揉着自己刚打过的地方,“不是喂小熊了吗?”
连那种地方都给你咬了,还要我怎么样。
祝星言莫名理亏,贴着他的脸黏糊糊说:“我在想如果我的腺体一直都长不大怎么办?那你岂不是永远都尝不到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小,带着一种对未来的茫然和无助,让季临川的心都慢慢揪到了一起。
突然一阵风从半开的车窗里吹进来,裹着一片被雨打得残缺的粉色花瓣,正好盖到了小熊黑黑的鼻尖。
祝星言想伸爪去拿,却被季临川拦住。
“崽崽,闭上眼。”
“嗯呜?”呆呆小熊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也听话地阖上眼睑,几秒之后面前突然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后陌生又熟悉的湿滑触感擦到鼻尖,一闪而过。
陌生是因为从未体验,熟悉是因为曾经亲眼目睹。
——蝴蝶伸出了他恐怖的口器,温柔地吸走了小熊鼻尖上那片残缺不全的花瓣。
“我尝到了。”他说。
祝星言睁开湿漉漉的眼:“什么?”
“我尝到了你的信息素,是花蕊的味道。”
季临川含着那片残缺到只剩一小点的花瓣,低低地念出两个字:“甜的。”
花瓣被咬碎了,在他口中渗出甜甜的汁水。
小熊也被揉化了,在他怀里冒出甜甜的泡泡。
原来谈恋爱就是这种感觉吗?
祝星言害羞地抖了抖像饼干一样的小耳朵,把热烫的脸埋进季临川怀里。
完蛋了,他感觉自己的毛毛要被烧着了……
第41章 气运
车快走到医院的时候,季临川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干妈的孩子当年是不是也在那场事故里?”
祝星言闻言猛地抬头看他,意外得都愣住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在国外进修时学的副业是看相吗?”
季临川无语,掐着胖腮晃晃,“你这小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呢?我看了当年的报道,你在那场事故中救了七个孩子,里面有三只还没学会化成人形的小柴犬,干妈身上就有柴犬的味道,时间也对的上。”
“有吗?”祝星言诧异地动了动鼻子,“我怎么没闻到。”
“蝴蝶对气味比较敏感。”
“哇!真厉害,你们蝴蝶也太棒了吧!”
“……”
季临川被他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就没有你不能夸的了是吗。”
小胖熊还理直气壮蛮骄傲:“当然要夸啦,我们谈的是鼓励式恋爱!而且你这么好我干什么不夸?”
他说这话的样子特别狗腿,小胸脯挺起来,黑豆眼努力瞪得极大,边夸边伸出爪子拍拍季临川的脑袋,俨然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小马屁精。
但季临川却知道,他只是变着法地想让自己自信起来。
蝴蝶身上再微不足道的一个优点到他嘴里都能被夸出花来,明明是那么丑陋可怖的口器他也能写个五百字小作文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满口甜言蜜语的背后,是祝星言小心翼翼的爱与珍惜。
季临川一颗心都要被他烫麻了,揉化了,他把小熊放平在自己腿上,给他揉撑得圆鼓鼓的小肚子。
祝星言立刻舒服得嗯呜嗯呜叫起来,朝天翘起四只爪爪,像只四仰八叉笨笨咔咔的小王八。
“所以那三只小柴犬就是干妈的孩子?”
“是。”小熊把被毛衣盖住的翻译器揪出来,说:“干妈是一只垂耳兔,她的先生是东北虎,两人是从农村来到城市打拼的,婚后很久才有了孩子,就是那三只小柴。”
他找出自己的手机,双爪举着凑到季临川面前,手机壁纸就是一大一小两只熊猫身边围着三只胖得像球一样的圆头小柴犬。
“可爱吧,他们是三胞胎,两个哥哥一个妹妹,每个都长得虎头虎脑的,毛毛上还有花纹呢。”
季临川敷衍地“嗯”了一声,视线只在柴犬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立刻锁定到照片中斜叼着根细竹枝像gai溜子一样坐着的小熊身上,“没有这只纯色的可爱。”
祝星言腼腆地眯眼笑:“嘿嘿,那确实比我差点,但我不是纯色喔,我可是最时尚的黑白配诶!”
季临川哭笑不得地拉了个长音,抬腿颠了颠小胖球:“嗯,知道了,你是时尚小熊,继续说。”
祝星言接着讲:“当时歹徒绑架了一个班的小朋友,十三个孩子,爆炸发生时我离他们最近,飞扑过去救下七个,其余六个重伤,我们一起被送到了医院。”
“那天的情形特别混乱,我没多久就昏迷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还是祝大熊告诉我的。”
话音在这儿顿住,小熊猫抿了抿唇,低下头捏着自己的小肚子,像是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临川却突然懂了,“那些孩子的家长并不都是感激你的,对吗?”
祝星言没有抬头,沉默良久才开口。
“应该说,他们都不感激我。”
十三个孩子,七八对家长,他们都不知道祝星言的身份,只以为他是个长得稚气的随行翻译官。
七个被救孩子的父母表面上对祝星言感恩戴德,满口称赞,又要给他送锦旗又要给他送水果的,可一听到他的手术费用高昂还要请国外的专家就忙不迭推脱责任——
“医药费不用我们出吧?”
“您也看到了,家里实在困难我们是有心无力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确实是救了我们的孩子,但他就是干这个的不是吗?为人民奉献难道还求回报吗?”
甚至争吵中有家长被明事理的路人怼了几句落了面子,直接在祝星言的手术室外大吼大叫:“又不是我们逼他救人的!又不是我拿刀刮了他的腺体!你怎么不说是他命不好就该有这一劫呢!”
另外六个重伤孩子的父母更不消停,他们听说有的孩子获救了毫发无损,而自己的孩子却被送进手术室里受苦受难,顿时对祝星言心生怨怼——
为什么偏偏不救我的孩子?
不是说他是什么比赛的冠军吗?很厉害吗?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连个孩子都救不了呢!
如果我的孩子出事了他怎么负责?
你们为什么要派这么不专业的人去救援!
这些声音像蜂巢一样“翁”地散开,瞬间填满了狭窄的走廊,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外“抢救中”三个字的灯牌还闪烁着惨白的荧光,获救儿童的家长就“迫不及待”地吵了起来,就在秦婉和祝时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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