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每天似乎过得都与之前一样,但实际上却是如履薄冰。
他们的未来就像是这样一层薄薄的冰,谁也不知道这脆弱不堪的冰面什么时候会破裂,让他们落入冰冷的现实。
除了玄闵之外,谁都不知道元沅的不安。
他在努力装作释然,可一些细小的行为还是能窥见几分他真实的内心。
随着离中心地带越来越远,玄闵的情况也在逐渐变得糟糕。他生命力的消耗在增多,昏睡的时间在增长。
自此出来以后,玄闵就再也没有醒得比他早。
元沅看在眼里,心中难受极了。
所以即便是有保底方案,但他依旧困囿于那个难题,想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
元沅在岸边发了会儿呆,慢慢地开始犯起困来,他这几天确实是没怎么睡好。
天空淅淅沥沥地飘起雪来,落在他的眼睫、鼻尖、脸庞。一头银丝沾染雪花,像是点缀着朵朵梨花。
元沅没睡多久就被冷醒了,他一睁眼就察觉了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目光迷蒙地转向玄闵。
一个温热的吻裹着飘雪,落在了他的唇上。
“准备回去了。”
元沅这才发现天色不早了。
他用脸颊蹭了蹭玄闵表示知道,而后看着他用魔法处理那些活鱼。
他的神情还带着些刚睡醒的困倦,懒懒得不太想说话。
雪开始变大,他们没有带伞。
元沅刚想从兜里掏伞具,却看见河岸边上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视线一凝——是之前看见的那个老人家。
对方正在对水渠做一些调整与维护,想来他就是那些懂水利的人类中的一员。
元沅与玄闵所处的位置正好离水渠的开口不远。
对方逐渐靠近之后也看到了他们,顿时加快了脚步过来,把那把大伞递给了他们。
老人暴露在了大学之中,几乎全白的发丝顷刻间落了霜雪。
元沅愣了愣,连连摆手:“谢谢你,我们不用的。”
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伞具。
其余几人还在处理活鱼,元沅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先离开了。
积雪不厚,但踩上去却很容易滑倒。玄闵全程揽着元沅,伞身下意识往他那里倾斜。
他走得并不快,像是有意放慢了步伐。一头漆黑的长发沾着星星点点的白,但这些雪花很快就随着动作滑落在地。
老人跟在后边与他们同行,跟随得并不吃力。
他略有些惊讶,视线偶尔划过举止亲密的两人,眼里染上点笑,也有几分怀念。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元沅偏头去看那个孤零零走在后头的老人,想了想开口道:“老人家,您除了一位兄弟之外还有其他家人吗?要不要把他们接来一起跨年啊?”
老人一愣:“兄弟?大人,我没有兄弟,也没有别的亲人。”
这回轮到元沅愣住了:“啊?那天的那个堕种不是……”
老人意识到什么之后笑了笑:“不是不是,他是……我的爱人。”
元沅:“!”
他惊讶地直戳玄闵,每一下都正好戳在了硬邦邦的腹肌上。
玄闵垂首看了他一眼,没作声,只是把脚步放得更慢,变成三人并排前行。
老人说了几句,见元沅感兴趣,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他是家里的独子,他的爱人则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他们相识于年少,相爱于青年。
经历过了父母亲人的拦阻,也熬过了他人不解的谈论,但却因为疾病分离。
然后接下来的大半辈子就在分离中度过,直到白头。
他们一辈子聚少离多,真正算起来也就相处了不到十年,这个老人却用了几十年来等待对方。
明明是一个挺悲伤的故事,但老人说起来却是带着笑的:“我原本以为一辈子都等不到他了,但现在却庆幸我没有放弃。”
“当时埃米特大人来做登记的时候,我也只是试一试,结果真的成了。”
元沅勾着玄闵的力道紧了一点,他看着老人的白发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还是低声道:“你不遗憾吗?”
老人一愣,随后意会到什么,摆摆手:“不遗憾,还能再重逢,哪还有什么遗憾啊。”
他说着像是想起什么,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当时跟他分开的时候,我们才在一起不到三年,但就是这些记忆让我一直撑到了现在。”
“我也不是没想过去陪他,因为进到这里的人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可是我就想啊,万一呢,万一他还活着呢。”
“比起他来等我,那还是我去等他吧。而且啊,如果连我都忘记了他,那谁还能记得他?”
元沅怔怔地看着对方。
他就做不到这样洒脱。
他忽然有些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在畏惧的就是时间。他很害怕三年一眨眼就过去,害怕之后就是漫长的孤独。
如果没有经历过这样细致入微的陪伴还好说,但他经历了,自此以后再也难忍从前那样的孤独。
他觉得三年短,可对于这个老人来说,三年却很长,长得几乎贯穿一生。
他们这个距离已经能看到前方忙碌的人群了。
“我和他都老啦,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老人视线转向了一旁的石头牢笼,目光攥住就不放了: “但是如果把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的话,就算今天是最后一天,那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但如果不是,那明天就是赚到的。”
“但有时候也还是会羡慕你们的。年轻人,以后时间长着呢,要好好过啊。”
老人说完抹了抹眼角,俯身鞠了个躬:“虽然说过了,但还是想再谢谢你们。”
他说完就离开了。
元沅看了他一会儿,眨了眨眼转眸望向玄闵。
他的杂乱的思绪像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方向。之前那种患得患失的感情没有那么剧烈了,至少不会让他的心不得安宁。
如果他们也像老人那样,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降低期待,那每天都会过得很快乐吧?
不想太多,过好当下,不留遗憾。
这样似乎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如果能找到治愈的方式的话,那就是意外之喜,找不到也不会万念俱灰。
元沅觉得自己想通了,他仍旧握着玄闵的手,神色却像是拨云见日一般明朗。
玄闵偏头看他,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来。
两人踏着暮色回到营地。
安和看完新家回来,也参与进了烤鱼的行列里。他看了眼元沅,悄悄凑过去:“你们和好了?”
元沅那叉子戳他的鱼:“没有吵架。”
安和温和一笑,显然没信,而后转头与西里尔讲悄悄话去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食物也都差不多做好了。
各处饭香四溢,聊天嬉笑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眼望去热闹得不行,满是年节的气息。
元沅坐在玄闵身旁与他一起堆雪人,直到远方代表新年的钟声传来,烟花的轰轰声响彻天边。
新的一年到来了。
大家都在相互道新年快乐,那四头灰龙也是头一次过这么热闹的新年,被喝了点酒的伽尔他们带着一起玩。
玄闵将人抱在怀里轻吻:“新年快乐。”
新年有你才快乐。
玄闵是第一次感受这种热闹的氛围,也第一次觉得过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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