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鱼富贵那样一步步踩进水里,感觉自己漂浮在镜面似的水面上,并不下沉。
这种感觉很奇异,就像是漂浮在水天之间的另一个空间。
“当初我的老师跟我说过,”舟向月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道,“不能完全依赖一种天赋,哪怕是最珍贵的天灵宿也不行。”
鱼富贵听出他话外有话,探究地看着他。
舟向月从身后亮出付一笑的剑,阴森森地笑了:“不知道你的老师是谁,怎么没教你这个?”
鱼富贵正想嘲笑他对自己芥子域的力量一无所知,可他转眼看清了那把剑,顿时变了脸色:“付一笑的剑怎么会在你手上?你把他怎么了?”
舟向月笑眯眯道:“你猜?”
鱼富贵意识到他在耍自己,当即火从心起,讥笑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是我的芥子域。就算是郁归尘来了,也伤不到我。”
“哦?真的吗?”舟向月指指他身后,“那他呢?”
鱼富贵转头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他背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青衣少年,手中捏着的赫然是他挂在胸前的那枚闪亮鳞片。
他是什么时候偷走了那枚鳞片?!
少年歪过头,状似天真地问道:“富贵大爷,你说,鱼鳞能不能燃烧呢?”
第132章 敌我(2更)
关于鱼富贵的传言很多,毕竟他也算是翠微山的风云人物之一,何况还有传奇的锦鲤话题体质。
其中一个传言就说,他胸前挂着的那枚鱼鳞是他的宝贝,他从来不让任何人碰,因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东西。
舟向月算是亲自验证了这个传闻……的一部分。
因为此刻的鱼富贵怒发冲冠:“还给我!”
鱼富贵要气疯了。明明是他自己的芥子域,可青衣少年却身形如鬼魅般瞬间移动,一边闪躲,一边还笑嘻嘻地说话:“告诉你个秘密——一个只有最厉害的天灵宿才能看到的秘密。你运气好遇到我,老天让我告诉你。”
“我能看见因果线。”
“我看见了……送你这片鱼鳞的人,是因你而死哦。”
鱼富贵猛地愣住了。
随后,他暴怒地直冲过去:“放你爷爷的屁!!!”
就是这个时候。
在一旁始终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红衣人身形一动,挥动了付一笑的那把剑。
不动如山。
这把剑他用着还很吃力,毕竟虽然他在夺回问鬼神后灵力恢复了许多,但底子到底不行,而且别人的剑用起来也终究不如自己的好使。
不过,剑灵本身的力量在那里,用来破开早已崩心态的鱼富贵的芥子域已是绰绰有余。
多谢笑哥!就知道他是他的福星。
舟向月愉快地哼了一曲小调。
小插曲就到此结束吧,今晚该收工了。
***
翠微山大乱,问鬼神失窃。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幕后之人连个影子也没抓着,只抓到了几根狐狸毛,以及一大堆在迷魂符控制下迷迷瞪瞪走路不看路而摔得鼻青脸肿的病号。
翠微山里的混乱局面终于得到了控制,但兹事体大,主事的几人第一时间将这件大事通报了另外几大门派,通知召开凌云台紧急会议。
凌云台可以算是玄学界最高决策和审判机构,如有涉及整个玄学界层面的重要大事,会有最权威的十二人在这里做出决策。
名义上是十二人会议,但凌云台实际是由十大门派的代表和德高望重者组成,人数不时有波动。
比如,无赦道位列十大门派第六,但自从无赦道主李黔骨几十年前公开宣称自己信仰邪神之后,他就被凌云台除名了。
各大门派事务繁忙,凌云台并不经常召开会议,往往召开会议人也不太齐。
但是这一次,翠微山刚把通知发出去,凌云台的全体成员就史无前例地连夜赶了过来,连等到第二天都怕太迟。
原因无他,实在是会议要讨论的主题是事关玄学界生死存亡的大事,而且需要争分夺秒,否则后果难测。
陈知之在凌云塔门口做签到志愿者,没人的时候就偷偷嗑自己塞在抽屉里的瓜子。
楚千酩看了她好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知之,你都不害怕吗?”
陈知之瞪大眼睛:“当然害怕啊!”
她又嗑了一粒瓜子。
楚千酩默默松了口气:“……我看你现在还有心情嗑瓜子,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害怕。”
陈知之疯狂嗑瓜子:“……就是因为害怕,所以嗑瓜子缓解紧张啊!”
听说翠微山这场混乱,是因为“那位”真的回来了。
谁能不害怕呢?!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浅米白色唐装的男人在桌前停下,温声问道:“请问是在这里签到吗?”
陈知之抬起头,看见男人金丝框眼镜,长马尾,一身温润儒雅的书卷气,站在面前就像是一棵修长素雅的竹。
哇,唐装帅哥!
她立刻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是的!请问您是?”
唐装帅哥礼貌地微笑道:“千面城。”
原来是这位!
陈知之按捺住心头涌上的八卦之心,不太确定地试探道:“是楮……先生?”
楮知白矜雅地点点头,“我代表千面城主滴水观音大人前来参会。”
虽然凌云台被玄门正道牢牢把控,但鉴于主要的各大门派其实都颇有实力、互相忌惮,根据“十大门派一致”原则,为免决策后产生不必要的冲突,哪怕像千面城和无赦道这样背景复杂的门派也位列其中。
当然,像无赦道主李黔骨信奉邪神这种事情,就突破了不可容忍的底线。
不过尽管如此,千面城毕竟游走于黑白之间,城主还位列六凶邪之一。
所以,哪怕开会总部在翠微山凌云塔,翠微山再三声明不会在千面城主前来参会期间对她不利,但她也从未亲自前来参加过会议,每次都是派秘书楮知白代为参会。
楚千酩听陈知之说起这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啥,秘书的命不是命吗?”
陈知之:“……你不知道那个传闻?这位秘书和千面城主的关系可不简单。”
楚千酩好奇道:“怎么个不简单法?是那种关系?”
陈知之神神秘秘地对他招招手,两人凑到一起咬耳朵:“……不只是那种关系……”
就在这时,一行人忽然大摇大摆地越过他们往里走,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陈知之可不干了,嗖地站起来要去拦:“哎,你们是哪里的啊……”
楚千酩一把抓住她:“那不是来了吗。”
他被付一笑带着去过一次这家,对他们的作派深有体会。
那一行人里单独走出来一个来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们一眼:“门派榜第七,鹤川秦家。”
……原来是这一家。
绝,还要专门把门派榜第七作为前缀,好像来的门派哪个不是前十的一样。
陈知之回头张望,看见那行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穿着苍青色长衫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大概就是盛名在外的秦家家主秦鹤眠。
侧面看起来倒是相貌堂堂,长得人模狗样的,年轻时大概也是俊秀小生一枚。
可这从头到尾不可一世的模样,那种老牌世家冷漠高傲的排场,实在是讨厌极了。
陈知之等他们都走进去了,小声哔哔:“秦家家主也不过五十多岁吧?看起来就是个五十多岁的人,这道行一看就不行,和咱们郁院长付院长比起来差远了!”
楚千酩也不喜欢秦家那种拿腔作势的派头,赞同道:“而且自以为玄学正统,从来不拿正眼看人。拜托,都什么时代了,还要摆那种封建余孽的架子给谁看?”
陈知之吐槽:“他穿那长衫,感觉像是去说相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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