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见她带着猫玩,恍然觉得那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小丫头又回来了。
他从西装的胸袋中抽出手帕,擦擦眼角:“那你们现在就走吗?”
亱阑嗯了一声,兜着小黑猫的屁股将他给抱好,又去喊燕飞浪:“飞浪,快去把万老爷子给请出来,有人等着呢。”她与蒋风花年纪差得不是太大,还能喊人一声风花姐姐,可对着比自己大了二十来岁不止的万千里,即便是平辈,那是如何也不能喊哥哥的。
江小鱼听见爷爷的名字有点着急,爪子扒拉了两下亱阑的胳膊,脚爪往上翻就想跳下去。
“别急别急,我放你下来。”亱阑摸摸他脖子间的玉牌笑着说。
江小鱼跑回猫屋,万千里今日的精神看着还不错,没缩在猫窝里,而是下了地,将头搭在江小鱼胡乱摆放的书本上。
“爷爷,你能出门吗?”卷毛小猫用头顶顶他的胸口,被万千里抱住舔了下脸颊。
老猫的意识时好时坏,有时认人有时不认人,但好在他认猫,盯着江小鱼就知道这是自己的乖孙。
“爷爷陪你。”他开口的声音老哑,但讲话清楚了不少,起身走到门口。
江小鱼怕他的身体吃不消,又担心他总缩在猫屋里会被闷坏,便没阻止燕飞浪小心翼翼将猫抱起的动作。
燕飞浪看着五大三粗,实则是个心细的,知道江小鱼担心,说:“放心吧,我就是死了都不能让老将军摔着。”
江小鱼昂着脑袋跟在燕飞浪身后,一脚踏出猫门就被守在门口的亱阑当场抓到:“太阳大,带个帽子。”
于是江小鱼顶着个鹅黄色的花边软帽,被亱阑带上了后座。
燕飞浪将万千里仔仔细细扣在安全椅里,这才与亱阑打了声招呼下了车。
剩下江小鱼与亱阑两个人了,他局促地往座位旁边挪了挪,还没挪两步就又被亱阑摁住,小老太太身上带着好闻的脂粉味,将江小鱼抱起放在腿上:“软乎乎的,怪不得莲哥儿喜欢摸。”
她这话说得江小鱼又有点不好意思,嘟囔着喵了一声,看向一旁眯着眼的万千里。
“没事儿,到了地方有人照顾爷爷的。”亱阑摸摸江小鱼的脑袋:“这么好的天,阑姨带你出去买些东西。”
等到了商场,江小鱼才知道亱阑口中的“有人等着”指的是谁。
蒋风花带着阿翠站在那里,阿翠为她撑着一把轻薄绸伞,两人的气场与旁人明显不同,跨越时空般隔开一道迥然。
看见人来了,蒋风花眼中荡出一抹笑,忙伸手过来:“今天太阳大,这帽子戴着好看。”
江小鱼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有些慌地扭过头两只爪子搭在亱阑的盘扣上。
这是一个明显的拒绝姿势了,蒋风花虽然失落但并未勉强,侧身看向车里:“千里,我带你出来走走可好?”
万千里睁开眼睛唔了一声,她便弯腰去解安全绳。卷毛老猫虽然体型不小,但实在瘦,没得多重,蒋风花不高的个头抱着倒也不算吃力。
岁月从不败美人,两位大家里成长出来的女性,年迈气佳,一人抱着一只卷毛黑猫,身后还跟着三两保镖,回头率可想而知。
好在江小鱼渐渐习惯了被人注目,此时又是猫形,便安心趴在亱阑肩头,怕女人累,还不时换上一边。
“贴心的小宝贝。”亱阑摸摸他垂在自己肩头的小爪,只觉这小家伙乖得不得了,怪不得亱莲喜欢。
蒋风花看得眼热,摸摸怀中毛发有些干枯的老猫:“去哪里做美容?”
亱阑笑:“就在前面,他家的宠物毛发美护技术很好。”
亱阑说的店,就是之前季妄安带着江小鱼来的那个。他趴在美容案台上,看美容师围着他绕了好几圈。
“呀,是我们的大网红!”美容师是个年纪不大的小青年,讲话有点粉气但对待动物很耐心。
他认出了江小鱼,毕竟这只猫最近太火。他们店是不能随意拍照的,他看了眼周围没有其他店员,拿起手机有些跃跃欲试,挣扎良久还是放下了手机:“职业操守,职业操守。”他嘀咕两句,捏起江小鱼粉嫩嫩的猫爪垫:“小脚毛毛还算整齐,但有点干燥,待会给你擦擦美容油。”
叶青徐是会给江小鱼洗澡梳毛的,但美容之类的他一窍不通,也没想过带小孩出来做美容,所以当修剪完后圆溜溜香喷喷的小猫出现在几个长辈面前时,几名女性眼中的喜意都要溢出眼眶了。
“真可爱。”亱阑笑眯眯地掏出手机,对着桌上的江小鱼咔咔几张,随后眯着眼给亱莲发:你猫在我手上,限你两日内速回,否则我就要亲死他。
蒋风花怀里抱着已经修剪完了显得精神了不少的老猫,看见小猫水灵灵地站着桌上,喜欢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将老猫也放到江小鱼身边,学着亱阑的样子对着爷孙俩一顿狂拍。
江小鱼有点拘束,老猫半眯着眼低头蹭蹭他。
亱阑带着麻袋大老远地跑去偷猫,目的好像就是为了带猫出来美美容买买衣服。
小黑猫穿着一套连脚的小裤裙,这样即使在地上跑也不用担心刚刚擦完美容油的爪垫被弄脏。
他慢悠悠地跟在长辈身后,看着她们的小高跟皮鞋,心里惊叹女性真是强大的生物,竟然能穿着这种鞋子走上这么远的路。
“季夫人!”有人与亱阑打招呼,几人停了脚步。
江小鱼抬头一看,是个矮瘦的中年男人,看着五六十岁的样子,被个个头很高的女郎挽着手臂。
“您好,您是?”亱阑看着像不太认识这人。
“丁志满,松市实验犬培育基地的所长。我们在一个拍卖会上遇见过,您和您的儿子亱莲先生在一起,亱先生拍下了我收藏的一块祖母绿原石。”
江小鱼本跟在几人身后,离了有几步的距离,听见实验犬培育基地几个字,猫儿瞳收紧慢慢靠了过去。
亱阑想起来了,挽着鬓角的发丝笑得客套:“丁所长,你好啊。”
丁志满态度殷勤热切,他身旁的女伴有些不满,暗自拧了下男人的胳膊。丁志满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又转身弯着腰对亱阑说:“那块原石您有设想了吗?若还未想好,我认识一个很出名的雕刻师可以为您引荐。”
“不必麻烦。”亱阑弯腰将腿边的江小鱼抱了起来,纤细的指尖挑起莲花玉牌,“已经做好了。”
丁志满是个人精,见风使舵:“哎呀,这可真是鬼斧神工,我涉猎艺术品收藏许久,这还是第一次见莲花状的玉牌。”他有心继续攀谈:“只是我记着那块原石要大许多,这吊坠似乎太小了些?”
亱阑摸摸江小鱼的脑袋:“剩下的被拿去刻玉球和旁的小玩意,反正也是给小猫玩的。”
丁志满暗暗咂舌想:不愧是槐城首屈一指的大家,上亿的翡翠,只是拿来给猫做玩具用的。他目光转至一旁气质不俗且身后跟着保镖的蒋风花,恭谨道:“这位老太太是?”
蒋风花母家财力雄厚,夫家得权得人心,为人甚是自傲,对待家人尚不能软下来脾气,更何况个无关轻重的路人。
她淡淡睥了丁志满一眼,摸着怀中的老猫不说话。
可对方的这种倨傲态度反而是让丁志满更兴奋,知道这定是和亱阑不相上下的大家背景。耐不住想要结交的心,他眼珠子一转,发现两人都带着猫,心思百转千回,刚想将话题引向动物,就听那贵气老妇身旁相对简朴些的老太说:“我东家乃桐城蒋家人。”
丁志满心里一醒,忙笑着说:“怪不得怪不得,我见您仪态万方,该是蒋家那种大家族里才能出来的。”
亱阑稍稍离远两步,一手抱着江小鱼,一手还能举着手绢挡住唇边,对盯着丁志满看的江小鱼低声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身边那个女的,铁定是他外遇。”
江小鱼被她说得愣了几秒,缓过神了定睛看过去,那高个女郎听着丁志满吹捧别的女人心里好似不满,但知道这些人自己惹不起也没法,便看着路边一家奢侈品店,颇有些等不及了跃跃欲进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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