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魔物要上天(7)
嗜酒。脾气随和,朋友不多,爱吹牛。
职业:敲钟,看护钟楼。算是个闲差,所以有时候还跑出来干点杂活赚外快。
文渊从周来福的老伴,女儿,问到他那几个酒友,都没问出什么线索。
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事发当晚,他确实去喝了酒。
线索又断了。
在文渊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想起来那天,周来福是和两个年轻人站一块儿,好像认识。
稍微把特征说一下就立马打听到,那是陆记药铺的少爷和他的外国朋友。
眼前这个陆少爷,文渊差点没认出来。
陆一鸣显然是来得匆忙,没像那天把头发整整齐齐梳成三七分,头发随意垂散下来,遮过额头,所以看起来大不一样。一双桃花眼虽然看着慵懒恣意好像对世事满不在乎,仍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惊惶。确定了周来福的死讯,他条件反射地仰了仰头,面色刷的惨白
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文渊喜欢这样的人,简单,好问话。
“你最后一次见到周来福是什么时候?”
“就……你把他带走的时候。”陆一鸣如实说道。
“那天你们聊了些什么?”
陆一鸣略略回忆了下,“聊聊钟啊,外甥啊,之类的。”
文渊眼中精光一闪,“外甥?”
“对,他说他外甥住钟楼里,不爱见人。”
文渊翻了翻证言册,笃定地说:“我们查过了,他没有外甥。”
得到了新线索,文渊立马出去召来人马封锁钟楼,细细搜索。
结果竟然只在顶楼的大钟旁捡到一枚扣子,玳瑁两眼扣。上面有个梅花的图案。
这种扣子应该是好人家才用得上的。不知道跟案情有没有关系。
没等他琢磨出什么来,顶头上司李飞云又火急火燎地召他回去谈进度。
“副局,听说五十九具验尸报告都出来了?”文渊喘着气赶回到局里就看到李飞云桌上满桌的验尸报告,翻得乱七八糟。
李飞云黑着脸,“全是憋死的。”
“什么?”文渊听得不太明白。
李飞云扔给他一份验尸报告,“陈府的人,全身没有一处伤口,没有中毒迹象,脖子上也没有掐痕,没溺水迹象,竟然全他|娘|的窒息而死。你说是不是见了鬼了。”补了一句,“那个小娘们例外,就多出来的那具。法医说,那娘们有点儿不对劲,不敢解剖。”
文渊嗤之以鼻,“他好歹也是受过西式高等教育的,还受封建迷信影响?一具女尸而已,有什么不敢的。都解了五十八具了,还差这么一具?”
“我开始也这么想,”李飞云脸色复杂,“后来我也过去停尸房瞧了一眼,真的不对劲。”他喝了口水,“别人死了这几天,尸体开始那啥了,她倒好,非但没有尸斑,反而越来越白嫩。而且,摸着还挺软弹。”他又顿了下,深深地看向文渊,“你还记不记得那天看到她时她腰身如何?”
文渊回忆了下,“腰身窈窕,嬛嬛一袅楚宫腰啊。”
李飞云声音沉下去:“她现在,肚子有这么大。”他用手在自己肚皮上比了个西瓜大的弧,继续低低地道:“法医说,有胎动。”
陆一鸣一到家,水也顾不上喝,立马把已经劈了几担柴的金叵罗拽进里屋。
“快,把衣服脱了。”
金叵罗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慢腾腾把衣服脱下。
衣服上有五个扣眼,却只剩下四枚扣子。上面的梅花图案雕得秀致。
陆一鸣记得很清楚,逛钟楼的那天金叵罗穿的不是这身。
他更记得这套玳瑁扣子是去年陈姐进县城办货的时候买回来的,一套五枚,一直没舍得用。
整个镇,怕是找不到一颗一样的。
懒得多作解释,径自找来一把剪刀,把金叵罗袄子上的扣子一个一个剪了下来。
他把扣子都攒在手心,想了想,走到院子全扔到了井里。
然后回头,正色,“等陈姐问起来,你就说衣服紧了,扣子全勒掉了,让她换一款四眼铜扣给你缝上。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后半截,求JJ不抽!
☆、第9章 胎动(下)
死人会有胎动?!
文渊匪夷所思,要不是兹事体大,他简直要认为是李飞云和法医科的在胡说八道。
他觉得务必要亲自勘验一番。
停尸房被警|卫严加把守,必须有局里发的令牌才能出入,出入还得登记。
所以应该不会有人能进来做手脚。
他从五十九张停尸床的名牌上很快就找到了王秀莲。
掀开盖到头的白布那一刹那,文渊整个人都怔住了。
王秀莲赤|身|躺在那里,双目紧闭,秀丽的脸颊竟有些白里透粉,胴|体雪白娇嫩,全身没有一丝瑕疵,没有一分死亡的气息。
若不是失去了呼吸兼四肢冰冷,文渊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具尸体,还是一具已经死了将近半个月的尸体。他看过很多份证词,多人目击称,她下葬那天身上布满了青紫的尸斑。跟眼前的景象颇为不同。
尤为诡异的是,她原本平坦的肚皮上隆起了一个厚实的球体状肉团,正像身怀六甲。
文渊迟疑了会儿,虽然觉得荒谬,还是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听诊器,挂在了耳朵上。
金陵镇。
陈姐已经忙碌着筹备晚饭了。
不得不说,金叵罗劈的柴比她自己劈的可是好多了,大小均称,恰到好处。
发现了金叵罗有了新的用途,陈姐对他的看法又改善了不少。
而且,自从他来以后,少爷好像再没出去赌过。这个才是最让陈姐欣慰的地方。
吃得少,说的少,会劈柴,还不要工钱,这样的人,哪里找啊!再培养培养,兴许还能烧饭也不一定。
正打算把汤端到饭桌上,咔的一声响,桌腿断了一大截,估计是朽得太厉害。
现在这时间,找木匠师傅也不好找了。
陈姐没办法,嚷起来:“少爷!把老王找过来。”
陆一鸣轻车熟路地去到井边,朝下边轻唤道:“老王,老王?”
不一会儿,哗的一声,水底下浮出一个半球形的硬壳,硬壳抖了抖,伸出两只脚趴在井边。
赫然是一只脸盆大的乌龟。它抬起头,乖巧地望着陆一鸣。
陆一鸣二话不说,抱起乌龟就往大厅走。
陈姐把乌龟垫在桌脚底下,“老王,你别动啊。”然后看看桌子够不够平稳,“嗯,正好。”
老王是陆一鸣两块大洋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眼就觉得这只龟和别的龟不一样。
虽然说起来荒谬,但总觉得……它在菜摊上冲自己笑。
陈姐说要拿这只龟来打汤的时候,它跑得贼快,一下就躲到陆一鸣背后缩着。
陆一鸣于心不忍,索性就一直养着。
名字是陈姐起的,“既然是只老王八,那以后就叫‘老王’吧。”
比起煲汤,老王对这名字似乎没什么意见。平时就住井底,偶尔浮出来晒太阳,很是悠闲。
陈姐有时拿它来砸砸核桃,垫垫床脚什么的,它也不反对。
金叵罗从房间出来,进到厅里,看到老王明显一惊。
老王偷偷从壳里往外瞧,正好对上金叵罗冰冷的双眸,吓得一动不敢动。
那天半夜在井里,它分明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当时若不是作为一只龟定力十足,它估计也得跟那只草人一样哭哭唧唧。
趁着陆一鸣在厨房里帮陈姐忙的当口,金叵罗冲着老王呵地一声笑了,露出了尖利的虎牙,眸中满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声音压得极低,“千年的王八呀。”
咚咚咚。咚咚咚。
金陵镇的暮鼓响了。
漫天的红霞中,庄严悠远的鼓声在楼宇间徜徉。
在古时候,暮鼓响了是要宵禁的。但这规矩不知哪年起早就破了。
暮鼓对于镇子上的人们来说,只是该吃晚饭了。
呼儿唤女回家吃饭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便迎来声声清脆地回应。
一头小毛驴颠着屁股跑在街巷的小道上,须发花白的老头儿倒坐在上面,捻着胡子,眉眼间满是逍遥。
他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饭香,“这个镇,妖气比饭香还重。很快就有好戏要上啦。有趣,有趣。我不管,我要留下来看热闹。”
小毛驴昂昂了两声,老头儿嗬嗬地笑了,“那个陆少爷,养了好东西啊。我派出去的草鬼一只都没回来。看来是只大的。”顿了下,他拽住毛驴的耳朵,“小花,你倒是慢点儿?我这副老骨头可要散架了!”
小毛驴像是故意气他似的,丝毫不嫌重地欢快地撒开了蹄子,不一会儿就带着哎哟哎哟直叫唤的老头儿消失在巷子的拐弯处。
停尸房。
文渊下午来过,惨白着一张脸,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现在坐在里面的,是法医郑清河。
他深情地望着王秀莲,忍不住地喃喃说道:“你多美啊。”
第一次见到王秀莲的尸体的时候,他整个人为之一震,脑海里闪过一句古文:濯清涟而不妖。明明见过许多更美的女人,眼睛却再也移不开。
他也不明白胸口这股海啸般的澎湃从何而来,刹那间带着地底岩浆似的灼热将他席卷。
也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情窦’。
万万想不到,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情窦初开,是在这种时候,对着一具尸体。
第一个发现王秀莲有身孕的是他。第一个发现她有胎动的也是他。
郑清河隐隐觉得,王秀莲,还活着。
他经常关注各国的医学资讯,欧洲国家早就有医学家怀疑,有的人只是陷入了一种‘活死人’状态,即看起来像是死了,实际上在维持供给的情况下,身体机能却仍然保持完好。虽然没有明确的结论和足够的依据,但这种说法确有一定的案例。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检测不到她的呼吸、心跳和体温,也不明白在没有供给的情况下她的身体还能保持完好,更不了解胎儿怎么长得这么快,但郑清河想,那估计是现在的医学技术还不够先进的缘故。
跟李飞云他们说不敢解剖只是他的托词。
毕竟这些人未必能接受活死人的说法,西方还有争议,在这说了也没用。倒不如用鬼神之说唬弄他们一把,为王秀莲拖延一点时间。
如果王秀莲真的活着,那么,她总有醒来的一天,她肚里的孩子兴许能生下来。
不单救了两条人命,还是医学领域的奇迹啊!这个发现一定会震惊世界!
郑清河想到这里,心头更热,情不自禁握住了秀莲冰冷而柔软的右手,贴到自己脸上,柔声说道,“我愿为你赴汤蹈火。”
天亮的时候,停尸房的前来轮岗的警|卫们发现,昨晚守夜那几个警|卫兄弟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像是中了麻药。
很快,李飞云接到急电:“副局,郑河清那小子,带着王秀莲的尸体连夜跑啦!”
李飞云气得破口大骂:“他|娘|的,他有病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CP慢热得我鸡渴|难耐,剧情走向谜之漫长,哭唧唧
痛定思痛,后面加快鸡情!!
☆、第10章 赌鬼
卯正时分,地平线开始泛红的当口,金陵镇的晨钟又响了。
当当当,当当当。
依旧那么清亮和空灵。
驻守钟楼大门的两个警|卫面面相觑,脸都绿了。
昨天小分队早就把钟楼能藏人的地方找遍了,里面根本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