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毕十二年的我想结婚(11)
他轻笑一声,俊美又强势,幼稚又可爱,朝我点头说:“好。”
我差点平地摔倒。
第37章
我最终没有投完全场,第六局打出一个安打以后预约的时间就到了。
我换了衣服后和等在馆外的白津汇合,他说大副已经回船上了。
在等列车的时候我一直数着地上的砖块。这一站目前只有五个乘客在等车。
“……那天,是我的错。”白津向我郑重道歉,他说他那时候说的话太过分了,他不是有意要威慑我,希望我能谅解他。
“没事啊,真的,我完全不在意……说起来我也有错啊,我本来完全可以控制住的。没有你的话,我会闯下大祸的哈哈哈。”我最终也没有向他感谢,感谢他在禁闭室内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回了现实世界。
我们两相隔两米静默地等着列车。
苹果——
啊,苹果。
我的背包里多了一个有牙印的苹果。
我想到苹果,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他:“船长,你哪来的苹果?”
“顾医师,假期结束了。芒B4星附近有一艘海盗船挟持了商用飞船。”白津与我同时开口,我才注意到他从刚才就一直在接听飞船上的通讯电话。
我们迅速赶回了飞船,各自奔赴岗位。
棒球场仿佛是不曾存在的海市蜃楼。
第38章
和白津“握手言和”的第二周,我又一次精神力外泄。
我在回忆这件倒霉透顶的事之前会详细告诉你精神力和抑制剂的信息,你就能明白:
人永远不是无辜的,但我在这件事上绝对无辜。
哨向人群的精神力在未结合时于谷值和峰值之间频繁变动,结合后不但波动的幅度减小而且整体精神力有所提升。精神力抑制剂据此首先分为未结合哨向用和结合哨向用两种,在其内部又根据每个哨向自身的精神力特性增减不同的药剂成分。抑制剂不是如它的通俗名字一样抑制精神力本身,而是抑制精神力中容易与其他哨向产生“交流电”的元素δ。元素δ的水平被人为降低后带动了精神力的减少,因果关系是这样的。
我的精神力抑制剂一直由向导协会特供,达到A+及以上级别精神力的向导的抑制剂更是专人专制的,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重新修改药剂的成分以适应精神力变化中的向导。
自从逃离了失坠期的光斑,我的精神力稍有增长。打个比方,如果你玩游戏,从S级升到S+需要1亿点经验,那么我通过这次紧急治疗获得了十万点左右经验。
向导协会及时给我修改了抑制剂的配方,但那位药剂师低估了我精神力的涨幅。
等他发现错误为我祈祷的时候,我正被哨兵按在地上揍。
对,就是之前我说的那位事后弄来有无数官方印章和签名的道歉信的哨兵。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傅医师被这个哨兵一脚踹出医疗区——他刚好来接我的班。
医疗区里只剩下倒血霉的我和发狂中的哨兵奥涅尔。
我自然要往出口跑,出口的门把手上有指纹锁。我的想法是赶紧离开医疗区,把奥涅尔关在里面,之后只要其他船员来了就没有什么问题。
奥涅尔是来取哨兵抑制剂的,他一直正常地坐在等待区,因为换班时间到了,我告诉他由马上到的傅医师去冷库取。
后来,如你所知,傅医师被一脚踹飞。
惊愕害怕的我则以最快的速度在医疗设备之间飞奔逃命——奥涅尔很快进入可以揍我一顿的范围。
我二十年的人生里最不幸的事是十一岁基因进化差点死亡,第二不幸的事是二十岁听信舍友的话来到了白津的62船。
奥涅尔在我快要跑到出口的时候把我撂倒在地,他的力气远胜于我,两拳下去我直抽冷气。
我只能本能地护住我的头和胃部躲闪。
医疗区外的哨兵在奥涅尔要把蜷缩着的我踢飞的时候赶到。
这不是说我和傅医师的工作环境糟糕到没有人保护,而是奥涅尔的攻击速度太快,站岗的哨兵从反应过来到制服奥涅尔只用了十七秒。
尽管如此,我的嘴角挂了彩,左小腿骨裂,背部青紫肿胀,还流着鼻血。
白津作为船长到65船的病房慰问了在此次意外事件中无辜受伤的我,他当着谢尔盖的医疗小组的面毫不留情、简直冷酷无情地批评了我。
“顾医师,你为什么不用精神力攻击奥涅尔?”
我一说话就会牵动嘴角的伤口,“嘶——那是——”
白津肩披红黑色调的军大衣坐在我的病床前,不时看向墙壁上的时钟,“如果你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首位,也请你为其他船员考虑,你的受伤乃至、”他周围的气压骤然降低,声音也随之加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可恶的自以为是,“乃至死亡,会给船员的晋升带来负面影响。”
我的鼻子里塞着药用棉,嘴巴上涂着紫红色药水和粘稠透明的镇静软膏——我从对面的玻璃上看清了自己的滑稽模样,然后坚定地向船长保证:“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
我话音未落,眼皮就跳动起来,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的精神力外泄了。抑制剂没有完全有效。
与上次外泄不同,那时的精神力是我自己凝聚过的,飘散逃逸后我很容易把它们回收;这次的精神力就像沙子,细碎得无法用手掌留住,它们的总量是上次的千分之一,但我只能尽快一点点抓回去。
外泄的精神力不多,可怕的是附着在精神力中的δ元素含量超过了向导协会的警戒值。
病房里离我最近的是船长,其次是医疗组的两位普通人、在写病房日记的谢尔盖、站在门口的62船的两位船员。
白津和谢尔盖同时做出了反应。
谢医师按下了天花板的镇静剂水雾的开关,和白津各抓着一位医疗组的普通人冲到了特制玻璃外。
感谢65船先进的病房设备,我在三层玻璃阻隔的空间内得以一个人把四散的精神力收回。
谢尔盖在门外和白津说了几句话,我只看见他们两的口型——然而我不会读唇语。
白津双手抱臂,轻微点头朝谢尔盖和其余医疗人员致意,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看着玻璃上我愚蠢滑稽的模样,看着他斜搭在肩膀上的大衣随着他的大步而沉甸甸地鼓起,默然地躺下。
在我们两“握手言和”的这几天里,船长见到我会和我打招呼,读书会的时候也不会特意跳过我的发言;我则因为大副花重金购买又请军部修改的智能马桶系统,丧失了去告状的机会。我觉得这样很好,我还不是很确定我到底对船长怀有什么样的心情,不过任何心情和想法也不能让我越界,让我失去“双洁”。
可是当我被奥涅尔按在地上揍的时候,我听见远处船员们的惊呼和脚步声——
我必须坦白,我唯一希望来的人是白津。
我希望他像在禁闭室内一样,在黑暗中沉默地守护我的安全。
我在病房看见白津的时候耳朵里听见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他按照规定仓促穿了礼仪用的制服,气势汹汹横刀跨马地坐下的时候我能嗅见他身上促神经链接溶剂的味道。
我以为他为了我的事才来得如此匆忙。刚脱离战场就来了。
第39章
我病愈后回到62船,再次受到船长私底下的点名批评。
“哈?船长你是把我当做你的船员了吗!我在学校没有受过这类应对教育,我被他一拳打懵了,我不知道、我没有反应过来要用精神力攻击——”我在医疗区毫不客气地回敬他。
我将近一周没有再在病房看见船长,倒是收到了奥涅尔的道歉信——印着船长印章。
我一见到船长,莫名的怒气就冲走了我铺垫积蓄多时的忍耐和冷静。
白津本来坐在椅子上等傅医师来,他一边翻看飞船简报一边念念叨叨把我批评得无地自容,简直是踩在我头上辱骂我缺乏合格的医师意识。
此刻我觉得他变成了我最厌恶的人。
我觉得他的声音让我烦躁无比。骄傲如我,从来都是优等生的我,受到痛击就会表现得无赖撒泼、张牙舞爪——二十岁的时候我是这样的。二十岁的我从来不允许别人冒犯我。没有来到62船的时候我只接受教授对我的论文和实践操作的意见,我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和舍友打起来的少年。
“顾承宴!”他朝我低喝一声,幽蓝色的眼睛攥住了我的魂魄。
我被这一声震喝吓得浑身发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刚才在空中挥舞增加气势的双手无处可放。我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想杀了我。
我果真被船长扮演的角色惯成了脆弱的学生,险些像死刑场上被蒙住双眼的罪犯、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船长轻叹一声,然后告诉我:“顾医师,你就是我的船员。还有一个半月,你……好好的,不要再生事了。”
姗姗来迟的傅医师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给白津查看精神世界,我说我还要给自己检测一下汇报给向导协会的药剂师,就摘了消毒手套钻进另一间船舱。
我写完报告出来的时候,白津已经走了。
傅医师迟疑许久,慢吞吞地告诉我:“顾医师,你可不要和船长吵架啊,那天你不是被揍了嘛,船长正进入机甲要去行星带探察的,总舰长直接拨通了他的机甲频道把他臭骂了一顿,他只好赶紧去看看你。这事其他船员不是很清楚,船长还要赶紧回去和船员们执行任务,他真的挺辛苦的。我有时候在想,高廷议会这次的教改是不是有问题,我们一旦出了什么事,船长也许一辈子就只能是小小的船长了。大家作为特殊人群互相体谅一下吧。”
要你管啊!你他妈谁啊!我那时候脾气糟透了,便把告诉我真相的傅医师也视为敌人,恶狠狠地冷哼了一声。
傅医师对人际关系的变化有微妙的敏感,他本来与我关系就一般,见状也不再和我搭话。
我重新自己把自己变成62船的孤立对象。
我觉得挺好的。
第40章
我觉得一点也不好。
我不敢见到白津,也不想和他说话,我已经明白我对他怀有什么样的感情。
他有的时候离我很近——那也是他的扮演。
他是一个成功的船长扮演者。
向导协会的派来送抑制剂的学姐又劝我早日申请返校,她听说我被哨兵揍了,愈发不赞同我留在前线。我这次被她说动,当天便写了提前返校申请交给白津。
白津大致扫了一眼,就拿出印章按在申请书上,“可以了。”
我接过申请书,朝他鞠了一躬就离开了指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