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纸片人都是龙傲天(82)
庄溪无奈,怎么就突然粉转黑了?
小溪现在只能点点头,不然谁知道远远没有心情值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游戏中可以看到小人的表情,庄溪仔细瞧着,远远是真的很气很气。
气到嘴角都在颤抖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远远变成这样?
看着他这样,庄溪肯定是没法睡着的。
就、就为了他破一次例吧。
小溪:“远远,我们一起睡觉吧。”
远远忽然剧烈地咳了一下,咳得脸泛红。
小溪疑惑地看向他。
远远别过视线,灯光下玉白的皮肤上红色一点点蔓延。
【远远心情值+3。】
原来是真的想一起睡觉啊。
庄溪把画摘下来,笑眯眯按下开关,小人动了一下后,把小人放在枕头边,那个有一个糖果大小的小枕头,和一个小被子。
庄溪给小人盖上小被子,对他比划了一个晚安,真的非常晚了,他们该睡觉了。
看到他躺下之后,小人翻了个身,握住了庄溪的头发。
庄溪关了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高考结束后这些天,本该是好好休息,彻底放松自己的时间,可是庄溪从高考开始那天起,就一直紧绷着,一刻没放松过。
高考,被打,家被砸,调解,调查,和律师沟通,一直到判决。
他睡得很沉,所以小人从床上爬起来,他一点也没察觉。
相框只是被他摘下来放到书房去了,要他砸和踹是不可能的,那是大不敬。
小人显然知道这一点,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自己穿上鞋子,在床底看看,桌底看看,略微满意,没在卧室里。
悄悄打开门,小人猫着腰,离开了卧室,在客厅检查一遍,下一个地点去书房。
书房的桌子底下,一块布可疑地遮盖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面无表情的脸上显现出一丝冷酷,好像捉到了敢跑到上将府的敌方暗探。
不止如此。
野男人。
小人掀开桌布,果然看到了狗东西的照片。
关上书房的门,隔绝声音,小人气势汹汹地走到书桌前,将照片拖出来,这次他没有再哐哐砸,而是像文明人,找到开关,把相框打开,拿出了那张照片。
小人在照片上踹了两脚。
把自己肚子里的气踹出大半后,小人托着照片开始撕,撕得粉碎,一起放进垃圾桶才满意。
小人如巡视完自己领地的国王,心满意足地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一室昏暗,窗外的微风吹起窗纱,泄露一角星河璀璨,就着这一缕月光和星光,小人细细地打量着睡梦中的人。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神奇,不是好看就是神奇,自然的神奇,命运的神奇,就像长在他心窝上的。
他上辈子是不是被挖心而死的?
他心被挖走了,上帝用他的心做成一个小人,小人长大了就是眼前的样子。
小人软软地倒在庄溪的脖颈处,像之前那样,伸开手脚抱住庄溪的脸,这次避开了要呼吸的鼻子,依然紧紧黏在脸上。
这才属于他的位置。
睡梦中的人应该是觉得不舒服了,他无意识地伸手要扒拉脸上的东西,小人用脸蹭蹭他的手指,那好看的手摸了摸脸上的小人,又放下了。
小人在脸上转个圈,脸上伸到耳朵处,轻轻吻了一下。
你要等着我。
一定要等着我。
我知道你最想的事什么。
月光如洗,一室静谧。
庄溪一夜睡得都很沉,难得没有学习任务,也没有心事,这一觉睡得第二天十点。
睡得懵懵的,庄溪坐在床上看看时间,不知道还要不要吃早饭,还是直接吃午饭。
坐了一会儿,庄溪再度倒在床上,蹭蹭枕头,磨磨蹭蹭地起床。
咦,不对,小人呢?
庄溪在卧室找了一圈,打开光脑正想叫远远,门铃响了。
门口的显示屏上是庄溪非常熟悉的三个人。
换了一身衣服,庄溪打开门,请凌签、戚雪楠和凌彦华进来。
三个人脸上都很尴尬,唯一在笑的凌签,笑容僵硬,声音干哑,“溪溪,我们带彦华来给你道歉。”
和睡饱的庄溪不同,三个人眼下乌黑一片,神情憔悴。
庄溪只认真打量了戚雪楠。
以前无时无刻,哪怕住在这个小房子里时,她也保持精致的妆容,而现在她的嘴唇干到起皮,即使口红也遮不住,眉毛画得一高一低,连粗细都不一致。
衣服上褶皱很多,似乎是一夜都在穿着。
庄溪侧身请他们进来。
这个房子还不如他们住的别墅里的一间卧室大,可以装满阳光。
客厅正对着阳台,两层窗帘都拉到两侧,阳光倾泻而入,蔷薇花爬满阳台的围栏,微风吹拂着轻纱,送来阳光和花香。
被撕坏的字画重现换了,上面点点轻浅的粉和外面的蔷薇交融,鲜花和闲情连载一起,慢悠悠的美在小房子里发酵。
时隔多年,戚雪楠再次仔细观察这个房子,觉得那么陌生,陌生到没那么可怕和黑暗。
他们坐在阳台前面,这里有相对着的两排沙发,中间是个小桌子,他们相对而坐,庄溪一人坐在一边,他们三个人挤在另一边。
开口的还是凌签,他推了一把凌彦华,“快给你哥哥道歉。”
凌彦华站起来,庄溪能听到他压抑的喘息声。
给庄溪道歉,对于凌彦华来说,比被狠狠地打一顿还难受,应该是他人生中最不能接受的几件事之一,即便是这样,他也站起来了。
只有一天,现实就教会他太多事。
这件事给他的教训,大得他承受不了,能将他彻底摧垮。
他站着许久开不了口,凌签推了他一把,连戚雪楠也推了他一把,戚雪楠这一下好像摧毁了他的心里防线,庄溪平直的视线里,凌彦华的手攥得紧紧的,用力到青筋暴起,止不住颤抖。
颤抖的不止是手。
庄溪抬头,看到他紧闭着的眼睛,闭得太紧,眼尾被压出一抹湿意,酝酿着道歉的话语。
他现在更像是要咆哮大喊。
他还没哭出来,戚雪楠先哭了,在她心里,这对凌彦华是难以承受的委屈。
虽然只是对另一个儿子道歉。
凌彦华还在酝酿,庄溪不紧不慢地等着,他端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水。
“啪”的一声,宽大的手掌甩在稚嫩的脸颊,打脸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你做什么?”戚雪楠慌忙站起来,又心急又心疼,貌似疯癫,“你怎么能打彦华!”
凌彦华脸上当即出现一个红色的手印,比凌签的眼眶还红。
他也心疼,他如珠如宝地养大的唯一的儿子,他想到如果凌彦华能态度友好地给庄溪道歉,他就不用打这一下了,可他现在这样,必须要有一巴掌给庄溪消气。
在学校时,庄溪也被打了一巴掌。
“你说话啊!”凌签厉声对凌彦华说:“给你哥哥道歉不知道吗?”
“对、对……”凌彦华用手遮住眼睛,也压不住他的哭腔,“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错了。”
“对不起,我不该拉着你不让你去高考。”
“对不起,我不该打碎你的花瓶,撕坏你的字画。”
第一句开口后,后面就如泄洪般喷涌而出,这是凌晨三点,联系了无数个人,算了一笔笔账,走投无路的一家十几口人逼着他一遍遍背出来的。
如果庄溪还不满意,后面还有,他要一直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撕你的作业。”
“对不起,我不该因为嫉妒砸你的头。”
“对不起,我不该半夜把你赶出家门,锁在门外一整夜。”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推到只结一层薄冰的河里。”
“对不起,我不该污蔑你偷爸爸的钱。”
“对不起,我不该在学校传你是私生子,是小偷。”
“对不起,我不该找人在学校欺负你。”
“对不起,我不该……”
凌彦华已经满脸泪水,他哭着谁不出话,这是他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自尊被人踩在脚底下,是最为致命的打击,以后人生再长,他也忘不了这一刻。
这将是他一生的阴影。
戚雪楠别开眼睛在抹眼泪。
庄溪恍惚地觉得他错了。
曾一度,他告诉自己,戚雪楠是因为钱才跟凌签在一起的,她嫌弃爸爸没钱,她想要更好的生活,所以她跟凌签在一起,生下了凌彦华。
他脑海里还冒出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妈妈会不会认为他现在很有钱,而放弃他们来找自己。
原来,不止是钱。
戚雪楠真的很爱很爱凌彦华,是真的嫌弃他,后悔生了他。
她哭得那么伤心,她那么心疼。
“溪溪,对不起,也是我们当时疏忽,让你受委屈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凌签在他面前弓着腰,“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亲人,你应该不会让我们进监狱或流落街头吧。”
庄溪打开光脑,里面有他早就输入的字,他按了一下,一句句转化成语音。
“所有的花瓶和字画我都送到科学院里,他们修复好后,你们取来或卖或留着,都由你们决定。”
“剩下的赔偿金,分十年还,一年一亿五千万。”
戚雪楠以为后面还有,结果到语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就这样?”
庄溪看看他,低头打字,“今年你们先凑够一亿五千万,现在住的房子和自己的公司,必要的这两样的应该能保留住。”
其他的,应该是保不住了,但是和庄溪也没关系。
还想怎么样呢?
戚雪楠还想说什么,被凌签拉住了,“谢谢溪溪通融,我一定努力赚钱,不管怎么样每年也凑够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