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立迦勒底(123)

　　但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藤丸立香阴沉着脸，熠熠生辉的金色眼眸带着明眼可见的怒气。她环视四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而当她看见双手抱胸一副憋闷表情的爆豪胜己后，那份隐隐压抑着的愤怒便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爆豪君。”
　　她大步上前，斜扎的马尾辫几乎被她过快的移动速度拉成一道支线。
　　“我问你，你知道【绿谷出久】这个人吗？”
　　“哈啊？绿谷？那种路边小石子一般的废物谁会去特意去记啊？”
　　当跟在姐姐身后匆匆跑来的藤丸立夏喘着粗气，双手撑着膝盖好不容易赶到这里时，映入他眼中的就是自家姐姐双手揪住爆豪胜己衣领，一副兴师问罪的恐怖场面。
　　——姐姐？！你在做什么啊！！！
　　惊吓到整个人颜色都变白了的藤丸立夏，简直都要被他面前这幅哥斯拉大战喷火龙的状态吓到跪。但当他试图去阻止自家姐姐暴走时，藤丸立香隐隐带了些哭腔的怨愤怒吼却让他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不记得呢？！你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你曾经对他说过的恶言，你曾经对他造成的伤害——为什么你能这样一幅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你不记得呢？！”
　　突然被人揪住衣领还被怒吼的爆豪胜己同样满肚子窝火，但当他抬头瞪着藤丸立香时，他却看到这个无论何时都给人一种坚强开朗又温柔感觉的女孩子，双眼噙着随时溢出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泪水，悲伤到整个人下一秒就会破碎。
　　“为什么……你能不记得呢？”
　　“你考入这个学校，不是要当【英雄】的吗……？”
　　“那……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她揪住爆豪胜己衣领的双手已经失去力气，连日来断断续续梦见到的绿谷出久凄惨悲伤的记忆已经令她游走在崩溃边缘，直到身边前两天还在欢声笑语的朋友在今日化作一纸黑白的讣告后，成为了最后一根压垮她心理的稻草。
　　“绿谷出久他……不该是现在这幅样子的啊……”
　　“不然的话，饭田也不会死……”
　　“……为什么要成为英雄的你，却制造了那样一个【怪物】呢……”
　　尽管在旁人听来是完全稀里糊涂的话语，但爆豪胜己却从藤丸立香支离破碎的话语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喂。你说绿谷出久那废物怎么了？”
　　淡金色头发的少年瞪着自己猩红色的眼睛，暴虐的气息肆无忌惮流露而出。
　　“区区一个‘无个性’的废物，为什么他会和饭田那蠢货的死扯上关系？”
　　“藤丸立香！别他妈哭哭啼啼的了，快点回答我！”
　　“该不会，那家伙就是电视上报道的该死的【爆杀王】吧？！”
　　情绪崩溃大哭的藤丸立香显然已经不能好好回答问题，但爆豪胜己只是脾气性格又臭又差，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没脑子。光是从藤丸立香骤然抽噎起来的噪音，以及那边不远处显然肩膀瑟缩了一下的藤丸立夏，就已经足够让爆豪胜己确认状况了。
　　——这不可能。那个墨绿色头发的小不点，除了会跟在他屁股后头“咔酱”“咔酱”的喊，弱得随便一推就能摔倒，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犯下数起爆炸案的Villain？！
　　——这不可能。检测不出‘个性’的那个废久，明明就那么疯狂崇拜NO.1英雄欧尔麦特，怎么可能会转身跑去当Villain？！
　　——这不可能。那个四处活跃的【爆杀王】可是连评价B级和A级的英雄都无法捉到的狡猾Villain，绿谷出久区区一个‘无个性’怎么可能会是他？！
　　然而下一秒，察觉到藤丸立香不对劲而来阻止她的相泽老师与麦克老师就赶到这里，而在听见爆豪胜己与藤丸立香对话后，相泽消太还来不及阻止，麦克老师那个大嘴巴就已经说出了另一份足以惊爆事实的情报。
　　“‘无个性’啊，不过这样的话，确实就能将【爆杀王】目前为止袭击的人物与建筑之间的共同点串起来了——毕竟都是或多或少有传出‘歧视无个性人类’或‘虐待无个性员工’传闻的嘛～”
　　听见麦克老师话语的这个瞬间，爆豪胜己的大脑彻底空白一片。
　　在【绿谷出久】与【爆杀王】之间画上等号的这一刻，爆豪胜己过去对绿谷出久做下的所有欺负行为与言语暴力，全部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如果说这个社会对那2成无个性人类的压迫与歧视是环境，那么爆豪胜己对绿谷出久做的就是促使种子发芽的养料。
　　——啊啊，藤丸立香说的没错。
　　——造就爆杀王绿谷出久这个怪物出现的，是他爆豪胜己。
　　——亦是他无可辩驳的罪。


第95章 第13章 想要去的地方
　　尽管藤丸立香突然的爆发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从侧面来说, 至少这个女孩子把【爆杀王】的真名寻找到了。
　　但当绿谷出久的生平资料和相片摆在雄英教师们的面前时, 欧尔麦特的脸色却变得不怎么好。特别是在看见那句“自幼年时期开始便展现出了对欧尔麦特超乎寻常的崇拜”以及布满那个少年房间内的各种周边和手办后, 【和平的象征】便越发觉得口中苦涩。
　　他是见过这个男孩的。
　　瘦瘦小小的男孩，瞪着大大的充满亮光的双眼, 抱住被他留下签名的笔记本时激动到手舞足蹈……
　　可他却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
　　让他认·清·现·实，打·碎·他·的·憧·憬，乃至于……亲·口·断·绝·了·他·的·希·冀。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无边的悔恨令NO.1英雄的内心几乎如同烈火烹油般煎熬, 他盯着那张二寸照片上笑容腼腆又有些小小开朗的少年, 实在是无法想象他的身上究竟都遭遇了什么, 才会令他成为如今的【爆杀王】。
　　“关于藤丸立香提供的情报，已经基本判明了敌人（Villain）的正体身份。同样的, 根据对方‘无个性’的诊断, 曾经被【爆杀王】也就是绿谷出久袭击的人员与建筑, 也都有了能够将它们串联在一起的共同点——当然, 这个共同点在刚刚已经被麦克大嘴巴的宣扬出去，所以在这里就不多做赘述了。”
　　“……抱歉, 我知道错了。”
　　某种意义上算是被点名批评, 职业英雄布雷森特·麦克微微低头。相泽消太瞥了他一眼, 鉴于事情已经发生而且在场的他也没能及时阻止, 所以最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算是揭过这一茬。
　　但是, 该如何处理这个敌人，却成了摆在他们眼前最大的难题。
　　“……让我去吧。”
　　金发的教师别开视线，努力不让自己与根津校长的目光对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也知道身旁的小动物校长是担心他的身体。但在他看见绿谷出久的相片，在他回忆起他过去是怎样将那个孩子眼中的希冀亲手掐灭后……欧尔麦特就注定无法将自己置身事外。
　　“要问为什么的话，我可是【英雄】啊。”
　　***
　　是哭累了？还是在做噩梦呢？
　　玛修温柔的将橘发的少女搂在怀中，小心翼翼如同拥抱住她的整个世界。只做过简单记录的手指，仅在中指握笔的关节处有小小的茧子。可如今的她却已经为了保护立香，而让自己扛起沉重的盾牌，一次又一次阻挡他人对立香的攻击。
　　但只有精神上的痛苦，她无法用盾牌抗下。
　　寂静的保健室内，她将立香搂在自己怀中。看着少女御主皱起的眉头，犹豫片刻后还是伸出手指，抚平了眉间的褶皱。
　　“……前辈。”
　　千言万语最后悉数化作叹息，玛修·基列莱特作为与藤丸立香一同在特异点F·冬木市直面过火焰与废墟的第一位从者，比谁都要贴近少女的内心，也比谁都要清楚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