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立迦勒底(329)
“我讨厌这个地方, Master。还是生理上的那种厌恶。只要在这里站着——乌云也好、天光也好、土地也好、大海也好、森林也好、草地也好……全部、全部、全部都是那么的令人厌恶。”
贞德[alter]紧皱着眉，属于“圣女贞德”的那部分记忆不合时宜地开始冒头。厚重的枷锁与拷问，阴暗的天空, 浓烈明亮的火光，还有那些舔舐着肌肤的灼烧疼痛……
“真巧，我也是。”
充斥着灰色的世界里，唯有藤丸立香的金色眸子令人感到心安。坚强美丽的少女御主伸手抓住了贞德[alter]的手，温暖干燥的掌心犹如诉说着的鲜活生命力。就连藤丸立香脸上露出的笑容，都恰到好处地抚平了贞德[alter]的焦躁。
“这样压抑的地方可不适合我们，所以一起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吧～”
***
十年前的彭格列一行人，尤尼一行人，迦勒底的少女御主及其从者，再加上艾琳娜与斯佩多……来历成谜的那位金发女孩阿比盖尔，仅凭她一人，便将上述若干人全部脱离了白兰的战场。
但即便如此，对于现状也于事无补。
初代彭格列首领乔托一个人就能和白兰势均力敌，其余守护者们也都强得犯规，就连西蒙·科扎特都掏出了自己的大地指环，帮忙牵制战况情势。哪怕同为迦勒底御主的藤丸立夏全程划水，白兰·杰索那一方的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更别提现在还有Lancer迦尔纳去对付最棘手的能量体GHOST。
怀着对自家姐姐的实力的蜜汁自信，黑发蓝眸的少年御主就这样蹲在原地，伸手拍了拍刚刚被Lancer李书文一不小心揍晕过去的A|vanger萨列里的胸口。
“不妙，似乎没心跳了。”
“恕我直言，但Master——从者本来就不是活着的存在，没有心跳才是正常的。”
“啊，抱歉，我不小心忘记了。”黑发的少年御主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直白而傻气的笑容令他看起来像是个放学路上会和同伴笑闹的高中生。“不过这也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
李书文不可置否得挑了挑眉，却是没对藤丸立夏说些什么。尽管外貌与精神层面都是年轻的，但李书文实际上却是个度过了漫长人生的老头子。因而在他看来，未成年的少年御主还只是个孩子。
——既然是孩子，那总会多少有些淘气的。
完全不觉得自己这种心态其实根本就是在找借口，任由御主胡闹的Lancer李书文转手就把萨列里丢了过去。
“既然如此，这家伙就给你应付了。我对发疯的家伙不怎么擅长。”
“就算你这么说，但我也不擅长啊。”摊手。
Lancer李书文皱眉。“那几个Berserker你不是都能顺好毛的吗。而且说到A|vanger，黑漆漆的那个小子跟岩窟王不也都和你混的很熟吗。”
“是这样没错，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这里有比我更能理解A|vanger萨列里的人在。所以我想，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解决会比较好。”
笑嘻嘻的少年御主与皱着眉的李书文一同转过头。
与此同时，Caster莫扎特觉得自己有种被什么盯上的不详感觉。
“综上所述，Caster莫扎特，这边这只萨列里就交给你了。”
黑发的少年御主伸手拍拍从者的肩膀，随后将眼眶乌青脸颊红肿的A|vanger萨列里塞到他的怀里。而作为被塞人的一方，Caster莫扎特理所当然的开始炸毛。
“哈啊？！等等别闹，我这边可还得给那只GHOST演奏音乐——”
“我知道，所以我不也把Caster达芬奇亲留在这里了嘛～。怎么看都是姐姐那边更需要人手帮忙，所以莫扎特你就克服一下吧。”
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莫扎特肯定会想理由拒绝。藤丸立夏歪头思索的时间不过三秒钟，这个迦勒底的少年御主便露出一个与他话语里威胁含义完全对不上号的爽朗明快笑容，说：
“不然的话，我就去找玛丽王妃告状～”
Caster莫扎特：“……你真卑鄙。”
藤丸立夏：“多谢夸奖～”
***
说想不出办法……之类的，绝对是在骗人。
只要与少年御主相处过就能明白，藤丸立夏是一位相当聪明的人。
他可以从细小的线索中串联编织出一条完整的事件，也能从细枝末节的变化中注意到从者们的喜好与相性。尽管比立夏聪明的大有人在，但既聪明又体贴的却只有立夏而已。
“明明Master你就能解决那个A|vanger的问题，为什么要丢给Caster？不怕会有危险吗？”Lancer李书文问道。
藤丸立夏眨眨眼，那双蓝色的眼睛在片刻犹豫后，便十分坦然地说出了理由。
“对莫扎特来说，危险或许、不，是一定会有的吧。但心结这东西，最好还是当事人自己想开比较好——别看只有萨列里那么偏执，其实在看到萨列里的样子后，莫扎特的心情也并不平静。尤其是这种会涉及到‘生前’的纠葛，比起我从中调解，还是交给他们两个自己解决会更好。”
“这样啊。虽然还不是很懂，但既然Master你作出了这样的判断，那就这样吧。”
牵涉到这种纤细又复杂的人际关系，Lancer李书文是绝对不会多嘴的。作为一位生前连留手都不知道分寸，比武必定会让对手出现伤残情况的狠人，李书文连自己武术圈子的人际关系都搞不定，更别提去给别人排忧解难。因此，既然藤丸立夏说他认为这样可以，那李书文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肯定没问题的啦！”迦勒底的少年御主信誓旦旦地说：“我临走前还特意用手环上的御主礼装给莫扎特补了个战续，绝对OK 的！”
***
然而，作为被御主亲自上了战续的从者，Caster莫扎特的心情完全愉快不起来。
“我说达芬奇！你不要光顾着在那里看热闹，快点帮我一把！我可不是战斗型从者，萨列里的攻击我应付不过来的！”
“唔，我知道啊～但难得有个可以让你手忙脚乱的机会，就算是同为天才的我也会忍不住心里的这股恶趣味。更何况藤丸君临走前不是还特意给你上了个[毅力]状态吗？没问题没问题～”
有着棕色卷发的睿智美人眼角含笑，但她握住法杖的手却没有丝毫松懈。尽管想看迦勒底同事出热闹的心情占了上风，但想必若是真的出现不可逆转的危机，这位文艺复兴时期的万能之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阿马德乌斯……沃尔夫冈……莫扎特……”
黑红色的怮哭外装已经被Lancer李书文在方才打碎了一半多，但余下的依然犹如跗骨之蛆一半附着在安东尼奥·萨列里的身上。昔日优雅的宫廷乐长有多受人尊敬，那些戏剧化贴在他身上的污浊标签就有多令莫扎特感到悲伤。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了你！杀了你！是我杀了你……不，不是我，但……我要杀了你……”
支离破碎到连基础逻辑都全无的话语，从那个人的口中不断喷涌而出。粘稠而憎恶的杀意都在那份狂乱下显得如此悲哀。披着仅余一半不到的怮哭外装，安东尼奥·萨列里将他的双手伸出，毫不留情地扼住金发音乐家的喉咙。
“这可真是劣等到足以令人发笑的世俗偏见啊，安东尼奥·萨列里。”
被死死掐住喉咙的莫扎特抬起眼皮，瞥了下GHOST的身躯后便继续舞动着右手的指挥棒。但他的左手却不受丝毫影响，犹如对待稀世珍宝般的态度抚上安东尼奥·萨列里那半边由于怮哭外装被打碎而露出的脸庞。
“除了这份被上天垂怜的音乐才能外，我一无是处，说是最大的人渣都不为过。而你，英俊文雅又品德高尚的萨列里，却为我所累，背负起了那样可怕的留言偏见。”
曾经会与他一起讨论乐谱，眸中都有音符闪耀的友人。那双眼睛已经混沌到谁的身影都无法映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