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立迦勒底(198)

　　溶解莉莉丝轻笑着扬起下巴，高傲的神情令她看起来像是绝不与人亲密的猫。按理来说她是不会随意与人亲近的，可唯独藤丸立香能够令她的眼神产生少许温柔。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Melt Lilith（溶解莉莉丝），是为了反抗B.B而想要和你联手的……Alter ego职介的从者。”
　　***
　　与此同时，在城市对角线另一端的高空，少年御主正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玩没有安全绳的自由落体运动。
　　“为什么我的落点会是空中啊？！”
　　如果是过于高的地方，好歹下落时间能够有些许延长，足以让立夏有时间召唤出从者接住自己。偏偏他灵子转移的落点仿佛被人计算过，刚好是足以摔死人但又不会让人有太多反应时间的高度。
　　——可恶，只能靠魔术硬拼了吗。
　　魔术符文从头部和心脏的位置开始逐渐向全身蔓延，但它覆盖的速度却远不及立夏坠落的速度。尽管少年御主对于防御和攻击的符文都有所涉猎，但唯独这种移动物品、降低重力方面的术式没有学过。
　　只来得及将躯干大致保护起来，藤丸立夏闭紧双眼，做好了自己可能会断手断脚的准备。但就在他已经近乎认命的下一秒，一道人影却从楼顶跃起，伸手将他从即将摔落地面的险境给捞了出来。
　　“没事吧？少年……哦呀？居然还是一位御主吗？”
　　尽管身体被及时接住，但冲击力还是晃得藤丸立夏脑子疼。勉强在来人的搀扶下站稳，黑发的少年皱着眉，过了好半晌才总算恢复了点精神。
　　“如您所见，我的确是御主。那个，还未请教您是……？”
　　他仰起头，月下的男性英灵对他略微弯腰鞠躬。老派的英国绅士作风令他下意识就能夺得他人的好感，更别提对方的外表也是苍老而稳健的模样。
　　“虽然很想向您报上名字，但十分抱歉，我的记忆出了些问题，请恕我无法向如您这般可爱的少年说出名字……所以，现在请暂时称呼我为‘学园都市的Archer’吧。”
　　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没有丝毫的破绽，但对于自己迦勒底就有一位据说是曾经因为冲击力过大而忘记名字的前科的Archer卫宫在，知道对方这种黑历史的藤丸立夏就对一切疑似真名遗忘的行为下意识提高警惕。
　　“记忆出了问题吗？好可怜啊……说起来，我还没和Archer道谢呢。”
　　如同两位老戏骨在飙戏一般，藤丸立夏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抬头对着先前救下他的这位Archer就是一个纯洁到几乎可以闪瞎眼的微笑。
　　“救了我的这件事，真的非常感谢～。不过，‘学园都市的Archer’这个称呼总觉得有点长了，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给您起个方便称呼的昵称吗？”
　　老人家外表的英灵挑了挑眉，随后便点头示意道：“当然可以。”
　　“那么～”藤丸立夏在顷刻间露出一个糖分含量极高的笑容，说：“‘せんせい（sensei）’这个称呼……如何？”
　　作为迦勒底硕果仅存的人类最后御主之一，藤丸立夏自然有着能够看穿从者真名的恐怖眼力。
　　——知道吗？“先生”在东方古国里还有指代“老师”的意思喔……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
　　对上少年御主笑得眉眼弯弯的可爱模样，学园都市的Archer仅仅犹豫片刻便欣然点头接受了这个昵称。
　　“当然可以，正好我也因不知如何称呼自己而感到困扰。可爱的少年御主给我的这个称呼……怎么说呢？令我觉得非常适合，仿佛我本来就应该被这么称呼一样。”
　　他神色平淡，仿佛真的因为失忆而连少年御主悄悄暗含的那点试探都不甚明了。
　　“对了，御主是独自一人么？这个学园都市现在可是相当危险的哦！”
　　“危险？怎么说？”
　　“这个学园都市，现在正逐渐迈向毁灭。”
　　***
　　学园都市内部的网络系统，本来就是与外界隔离开的。因此在最初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学园都市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成为一座钢筋水泥铺设而成的“荒岛”。
　　但逐渐的，有人发现了不对。
　　外出许可无论如何也无法通过，就连原本已经申请好的外出许可也被全部驳回。警备员们将所有出入口牢牢看守，如果有人试图强行冲破关卡，最后也都会被制服。
　　而相较于无法外出，更让人觉得恐惧的是，学园都市内的食物，开始进行规定分量的每日供给。
　　虽然是都市的规模，但Academy City到底还是个以80%学生为主体的学院都市。换言之，在这里居住的学生们，并没有大人的服从性与冷漠。
　　各种流言蜚语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流窜，恐慌也好似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学生们只要聚在一起就会窃窃私语讨论现状，哪怕风纪委员四处巡查也无法制止这股热切的潮流。
　　直到那一天，有两个无能力者Lv.0的学生，偷偷绕后翻到了警备员门看守的出入口。
　　无能力的学生向来习惯于隐藏自己，相较于一板一眼的警备员，学生要更善于寻找漏洞进行规划。
　　但当他们看见自己希冀的出口时，那股绝望便犹如潮水般将他们彻底淹没。
　　哪里都不存在希望。
　　哪里都不存在生路。
　　“……别开玩笑了！！！”
　　其中一人愤怒地跑近关卡，但随后他的身体就因过于靠近门口，整个人都化作了离散的数据。指甲盖大小的方格碎片从他接近门口的指尖开始渐渐剥离，温热的血肉好似假象一般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犹如电脑格式化后的数据一样的湮灭方式。
　　那是足以令人怀疑自身存在的死亡场景。
　　——我究竟是人类？还是AI？
　　但凡看见那场景的人，都会为此感到颤栗发抖。
　　跟着他一起前去的另一位学生，虽然不像他那样靠的那么近。但他的身体显然已经踏入了足够危险的范围，至少从他已经开始数据化消失的手臂来看，他的下场也已经不远了。
　　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指，昨天晚上因为玩闹而无意间刺伤的手指还曾流出鲜血与刺痛感。可如今却只余下冷冰冰的、犹如点阵图般逐渐在空气里游离消散的数据。
　　这个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警备员们会在距离出入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进行守备了。
　　“靠近边缘……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么……”
　　带着自己数据化破碎的手臂，余下的那位学生仓惶逃回了自己的住所。在那位号称【冥土追魂】的医生都已经对他的身体状况表示无奈后，这个可怜而倒霉的学生便决定将学园都市的真实情况告诉给所有人。
　　无法联络外界，需要管控生活物资的原因，就只有这一个——
　　现在充斥在这座都市学院的墙壁外侧，是连光芒都微弱到被尽数吞噬的大海。
　　而他们所有人都在跟着这座学院都市一起，朝着海洋下方的地底深处陷落。
　　没有生路，希望断绝。
　　这就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现实】。
　　就在说完自己的所见后，逃回来的那个学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无数破碎的数据，彻底消失。
　　学园都市的混乱，也从这里彻底拉开帷幕。


第153章 第2章 第一日（1）
　　这里曾经是掌握了世界最尖端科技、汇聚了无数人才的学园都市。
　　如今只剩下无边的死寂。
　　高耸的大楼矗立于此，外侧铺设的玻璃幕墙依然明亮。但走近就会发现, 大楼的中低层玻璃被悉数打破。自动清扫机器人围绕在破损的地方, 但它们被暴力踹翻打碎的惨样也说明了, 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混乱。
　　“没有魔力的痕迹……只是单纯的人为么？”
　　“是哟，因为人类就是这样的低等生物。稍微有些超出自己掌控的东西出现, 马上就会生气、愤怒，并进行无意义的破坏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