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立迦勒底(128)

　　“冷静点，【末日铁拳】。虽然【爆心地】同学的确不太擅长和人相处，但有【橡皮头】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严重的问题。”
　　欧尔麦特拎住少女御主的后衣领，神色困扰的就像是在拎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紧张弟弟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太粘着弟弟的话，说不定有朝一日就会被讨厌的哦。”
　　“哼，我家的立夏才没那个胆子。”
　　欧尔麦特：“……”
　　——现在年纪轻轻的姐弟间关系，都这么凶险的吗？
　　NO.1的英雄还来不及多说几句，下一秒，欧尔麦特就立香和玛修护在身后。被誉为“和平的象征”的男人站在前方，哪怕有两个非人的怪物正朝着他扑来也无所畏惧。
　　“我还有想要拯救的人……所以，能不能请你们不要挡路呢？”
　　哪怕语气谦逊又礼貌，但当欧尔麦特的拳头击中那两个体表皮肤呈深紫色，头部大脑半裸|露出来的怪物后，强劲到连路边垃圾桶都被吹翻的狂风却证明了，这位NO.1英雄显然没有如他外表展现出的那样耐心好脾气。
　　而当那两个明显带有缝合线、类似于人造产物的脑无被欧尔麦特一拳一个揍进混凝土墙壁后，一道被变声器扭曲的电子声从高空传了下来。
　　“呜哇～，真可怕的力道。该说不愧是NO.1英雄吗？”
　　循着视线望去，穿着黑色兜帽风衣并戴着黑白面具的【爆杀王】，坐在一个后背长有肉翅的脑无肩上。尽管双方相隔的距离略远，但亲眼看见爆杀王后，无论是谁都能看出他要么是个身高矮小的人，就是个还在成长期的少年。
　　“……爆杀王。”
　　似乎是顾虑到周围还有普通市民在，欧尔麦特的嘴唇动了动，绿谷的发音口型被他生生扭转成了Villain的绰号。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面对欧尔麦特的发问，将自己全身牢牢裹住的爆杀王歪了下头，随后爆发出了一阵极端讽刺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是问我为什么？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随着音调一转，浓厚的恶意与嘲讽便化作爆炸后的热风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啊，实在是没想到NO.1的英雄居然会问我这种可笑的问题，倒是令我忍不住捧腹了。但是啊，是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伴随着他拉长的尾音，绿谷出久将他自大笑时便从腰间拔|出的手|枪|枪|口，对准了下方正注视着他的欧尔麦特。
　　现在正用混合着怜悯与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的金发英雄，是他在儿时起就疯狂崇拜的对象。从幼时的睡衣、玩偶，到少年时在房间里布置的海报与手办，【欧尔麦特】这个名字几乎贯穿了他短暂了一生。
　　可也就是这个被绿谷出久疯狂崇拜的NO.1英雄，一字一句亲口打破了他仅剩的一点希冀与梦想。
　　——“‘无个性’的你，无法成为英雄。”
　　——“是时候从梦中醒来，认清现实了。”
　　黑白面具的【爆杀王】嗤笑一声，随后朝着他童年最大的憧憬扣下扳机。
　　“当然是为了将造成这个社会如此扭曲的因素……全·都·排·除·掉·啊～”


第98章 第16章 即便如此依然想要救你
　　【爆杀王】绿谷出久的子弹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不具备任何杀伤力的。身材高大的NO.1英雄不躲不闪, 抬手一拍就将那枚子弹打飞。尽管近距离的冲击力还是很强, 但留在欧尔麦特手背上的那点擦伤却只是个连创可贴都不需要的破皮。甚至就连欧尔麦特自己也是比起枪伤, 更在意的是绿谷居然对他怀有杀意的这件事，而为此感到难过。
　　但是很快的, 他就顾不上难过了。
　　“这、这是？！”
　　欧尔麦特看着自己的手掌，在他发动OFA之后，本该是充满力量的身躯, 此刻却仿佛有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在横冲直撞, 令他开始逐渐失去对自己个性的控制。
　　白色的蒸汽从他的身体逸散出去, 不过数秒钟就完成了从健美先生到病弱大叔的转变。相较于立香和玛修不明白为什么欧尔麦特会突然恢复原形（灵体化的梅林经常四处跑，所以迦勒底三人组和英灵们基本都知道欧尔麦特本体的状态）, 作为前助手的夜眼才是真正意识到当前情况大为不妙的人。
　　“小鬼！你对欧尔麦特做了什么？”
　　“嗯？问我做了什么？很简单啊——就是像这样开了一枪而已啦～”
　　后背生有两对畸形肉翅的脑无悬停在半空, 坐在它左肩上的绿谷出久, 则晃晃手里的枪|支, 用附着在面具后的变声器发出愉快的嘲讽。
　　“不过真好啊，即便只是擦伤, 也比我想象中的发作速度还要快呢～”
　　意识到问题出在那颗子弹上, 夜眼立刻意识到的情况不妙——不仅有对于欧尔麦特中招后的担忧, 更有对于此刻正在与英雄杀手缠斗的安德瓦的担忧。若是保须市内接连让NO.1和NO.2两位英雄都失去个性, 这种事实传递出去一点留言都会令社会陷入动荡不安的局面。
　　而最让夜眼惊慌的, 则是这种恐怖的技术与武器明显落在的敌人的手中。
　　这种令人失去个性的子弹是永久效果还是暂时效果？是少量试验品还是能够大批量流通制作的武器？制作者和来源在哪里？他是从什么渠道弄到这样恐怖的武器？
　　顷刻间，他的大脑就运转出了数个疑问。但比起这些问题，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失去个性且无法有任何战斗力的欧尔麦特, 以及眼前这个显然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爆杀王】。
　　“嗯，果然还是这样的欧尔麦特更加顺眼。”
　　面部覆盖着黑白面具的少年似乎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连音调听起来都异常沉稳。若是忽略彼此身份与立场的话，绿谷出久反倒是在对自己买到的商品发出评价。
　　只是在他将这份“平静”展现给他们看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他距离“正常人”相去甚远了。
　　“……已经，差不多够了吧？”
　　藤丸立香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乍看之下像是在面对突发状况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手段。但只有距离她最近的玛修才知道，少女御主的深呼吸并非是为了抑制慌乱，而是为了阻止她自己不要一下子冲上去揍人。
　　她抬起头，熠熠生辉的金色双眸犹如太阳般夺目。“如果伤害他人只会让你感到愉悦，那你现在的做法又和过去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你所做的，根本就只是在让你成为你自己过去最厌恶的那种人啊！！！”
　　将自己受到的伤害转移给别人，以此来让自己不会受伤。令藤丸立香一下子就想到了在迦勒底和英灵们聊天时，从安哥拉·曼纽那里听到的，关于他过去凄惨短暂的人生——为了所有人的幸福，而将他一人视作【恶】，给予鞭打、拷问与刑囚，将一切痛苦加诸其身，以此让其余人避开灾厄。
　　“你的做法，从一开始就错了。”
　　“因为自己没有被救就去责怪英雄？因为自己痛苦就让他人也痛苦？”
　　“绿谷，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正因为自己没有被救，才应该成为英雄来避免更多的‘自己’失去被拯救的权利。因为自己痛苦，才更应该成为英雄以便让更多还在痛苦的人摆脱磨难。”
　　“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成为【英雄】的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与绿谷出久链接梦境的后遗症不仅在于她能够读取到对方沉重灰暗的记忆，更在于她能够与绿谷出久的心情产生共鸣。哪怕绿谷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立香却从对方几乎满溢而出的讥讽与轻蔑里嗅到了少少一部分的悲哀与苦涩。
　　尤其是当他被欧尔麦特用那种满含悲伤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那部分悲伤便越发浓厚。犹如投入水杯中的盐粒，只需一口就能满腔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