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若有所思的看了贾玩一眼。
贾玩低头喝茶,对他的视线视而不见。
周凯自以为懂了,一拍手,道:“果然还是咱们家五月最聪明,说的对!忠顺亲王本来就蠢,再蠢一次也正常……”
是他想多了,哪怕人人都怀疑忠顺亲王是被陷害的又有什么关系?事实就是,忠顺亲王信誓旦旦说是被张涵陷害的,口口声声说张涵连夜出逃了,结果那个陷害他,且提前逃跑的张涵却在事发当晚就一身亵衣的死在了城内。
局做的糙点没关系,关键是时间刚刚好,若是再拖下去,等时过境迁,哪怕证据确凿,却哪还掀得起风浪?
当下再坐不住,道:“我进宫看热闹去,等我消息!”
不等贾玩说话,匆匆忙忙走了。
贾玩一人独坐了一阵,抬头对五月道:“备一份礼,送去皇长子府。”
五月愕然道:“什么礼?”
贾玩道:“什么礼都成。”
五月抱怨道:“爷,不待这样的,送礼总要有个名头吧,什么年礼、谢礼、回礼、生辰礼、添生礼……各有各的讲究和分量,您不说清楚,小的们怎么准备啊!”
若是平常,贾玩不说他们也知道该备什么,可如今该送的礼早送到了,忽然来这么一出,他怎么知道按什么例备?
贾玩指尖揉揉额角,道:“罢了,我自己去一趟。”
五月愕然道:“可是爷,您还禁着足呢!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贾玩撇了他一眼,悠悠道:“爷说了要现在去吗?”
五月恍然,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嘿嘿一笑告辞出去了。
贾玩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爷现在不去,爷晚上再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多妈回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不管怎么样,尽力把它写完吧!
第46章
冬天的夜晚来的早,贾玩先补了个觉,耐心的等到过了二更天,各处的灯都熄了才出门。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贾玩一身黑衣站在树下,很庆幸这个时代的房子虽大,但盖的很有规矩,什么人住哪个方位、哪座院子都有讲究,否则他一个从千尺都算豪宅的后世穿来的人,进到这个时代动则几里几十里的院子中,不晕头转向才怪。
没想到第一次到赵轶家串门儿,竟是这般光景,贾玩感叹了一句,忽然又想起,赵轶第一次、第二次……不知道第多少次进他家都是这般光景,又无语起来。
赵轶的怪异举动,他到现在都想不通,虽大家曾在同一条船上呆了几个月,但那个时候,两个人一个年少,一个年幼,连对方的姓名身份都一无所知,且一别多年,音讯全无……
在他看来,赵轶同他勉强算是故交,虽有几分交情,且在渐渐恢复交往,却远远谈不上亲密,可这人却一次两次半夜三更溜进他的房间,甚至爬他的床……这什么毛病?
贾玩摇摇头,不再多想,大略辨认了下方位,在暗影处悄然潜行,便是有巡查路过,也轻松避过——虽他参加工作不久,但怎么说也是这个世界最高领导人的贴身保安组成员,这种次了好几个档次的安保,哪里难得住他?
到了正院正房,发现里面还亮着灯,透过光影能隐约看见赵轶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
贾玩侧耳听了片刻,发现里间没人侍候,外间仅一个下人在活动,听不出是丫鬟还是太监,于是悄无声息移到外间窗下,在窗棂上轻轻敲了两下。
片刻后,轻巧的足音靠近,却不开窗,也不出声,贾玩便又敲了两声,便听见少女压的极低的声音响起:“不是说等过了四更天再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殿下还没睡呢!”
贾玩顿时愣住,不由有些尴尬,他这是被人当成了前来私会的情郎了?
忽然又觉得不对劲,连宝玉房里,值夜的活儿都是好几个丫头轮着做的,何况皇子?
这丫头便是再忙,何以挑了自个儿值夜的时候,在主子的住处私会?且半夜三更,偷摸溜进皇子的内宅风险不小,那小情郎不至于这么色胆包天吧?
果然下一瞬,便又听到少女又快又急的声音:“转告主子,皇长子殿下的腿是真的快好了,晚上已经能在别人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了……安神香他也不肯再用,现在该如何是好?”
信息量略大……
贾玩不由对赵轶的处境多出几分同情,再次轻敲窗棂,将声音压的低而模糊:“主子有东西给你。”
少女没有起疑,左右看了眼,快快的打开窗户,只见外面人影皆无,只有窗台上放着一个荷包,忙迅速伸手拿了,正要关窗,忽然听到赵轶低沉沙哑的声音:“什么事?”
少女一惊,匆忙将荷包收进袖子,转身时已是笑语嫣然:“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在外面挠墙,奴婢这就把它撵走。”
贾玩在外面配合的发出一声猫叫。
赵轶不再说话,少女松了口气,将窗户拉开了些,探出头去,正要作势驱赶,忽然整个人软了下去,挨着墙缓缓滑到。
贾玩无声无息跳进来,反身关上窗户,取回荷包,这才向内间走去,一面腹诽某个人警惕心太差,贴身丫头是别人的内应不说,方才外间动静不小,竟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正要掀帘子,忽然听到赵轶开口道:“来了?”
贾玩脚步一顿:他这是又被当成了谁?
这皇子府的水,可真够深的。
却听赵轶淡淡道:“把我弄成这样,难为你还想的起来看我。”
贾玩笑笑,掀帘子进门,一面道:“殿下怎么知道是我?”
里面赵轶正在练字,头不抬,笔不停,哑声道:“你的味道,我隔着窗子便闻到了。”
味道?
贾玩忽然有种人生被颠覆的感觉: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外型都颇有信心,自认也是翩翩美少年一枚,不比电视上的流量小鲜肉差,竟到如今才有人告诉他,他体味很重……
果然人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的,他的卫生习惯还不错,每天至少洗一次澡,这样都能闻到的话……难不成他不仅体味重,而且还有狐臭?
不应该啊,先天之气洗毛伐髓,他身上常人该有的粗皮细茧俱无,连毛孔都细小的肉眼难辨,什么病痛伤痕也愈合飞快,这小小的狐臭凭什么能在他身上生根发芽?
赵轶没听到回应,不快的放下笔转过头来,就看见那八岁时便举止从容的少年,正一脸错愕,猫儿似的低头凑在自己身上乱嗅,满腔幽怨怒火顿时烟消云散。
冷哼道:“今儿才知道自己身上有味吧,所以以后离那周三柳四什么的远一点,省的人捏着鼻子和你勾肩搭背,你还浑然不觉……也就是爷被迫和你在一处呆了好几个月,习惯了,才不嫌弃。”
贾玩哪能听不出他的戏谑之意,知道自己想差了,也是,他若身上真有味儿,旁人哪会没有反应?别人且不说,就周凯那小子,铁定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哪会像现在这样,没事就往他跟前凑?
贾玩停下幼稚的举动,正要问赵轶“周三柳四”是什么鬼,抬头看清他的模样便是一愣:“你这是……张友士莫不是个庸医?”
才半个多月不见,眼前这个人已经快让他认不出来了,人足足瘦了好几圈,眼窝深陷,周围浓浓的一圈暗影,眼中血丝密布,外加皮肤干枯、唇色暗沉、精神萎靡……
这人是十天没睡觉,七天没吃饭,三天没喝水吗?
感觉就像一颗挺拔葱翠的松柏,一夜之间变成干裂腐朽的枯木。
先前他在赵轶腿上做的手脚,只是让他经脉阻断,暂时不能行走,决没什么副作用,哪怕不管它,最多三个月就能恢复自如,且先天之气被经脉吸收,还有滋养温补之效。
若加以针灸汤药,这个过程还会大幅缩短,稍有几分本事的大夫就能做到,张友士到底是怎么治的,竟把人治成这副鬼样子?
赵轶神色转淡,摇头道:“和张友士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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