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被一状告到乾帝那儿,该认怂的时候得认怂。
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打断:“我看是周世子精神太好!你们两个,去外面站着去!”
周凯原要再分辩几句,见始作俑者贾玩也跟着遭了殃,顿时又乐呵起来:睡,我让你睡觉不理爷,我让你踹断爷的凳子腿儿让爷丢脸!该!
浑然忘了,他自个儿也被一同罚站。
贾玩起身道:“先生,学生和周世子是做侍卫的,罚站这种事,对我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惩罚,可否容学生说几句话?”
刘启文对贾玩态度略好,安安静静睡觉的学生和上课不停捣乱的学生相比,老师当然更喜欢前者,道:“你说。”
贾玩苦笑一声,诚恳道:“好叫先生知道,我们两个是粗人,自幼习武,于读书一途上就只‘千字文’的水准,您给我们讲周易,这不是为难我们,也为难自个儿吗?我们想听,也得听得懂啊?”
刘启文皱眉,不悦道:“你师承姑苏林如海,他乃探花出身,文采斐然,教出的徒弟岂会连周易都不懂?休要再胡言乱语!”
贾玩叹道:“先生也知道学生师承,若非实在不开窍,家师怎么会让学生弃文习武?”
周凯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要是会念书,谁会去习武?习武那么辛苦,学生但凡能念的进去一丁点儿书,也不会走这条路啊!”
他虽然不知道贾玩要干嘛,但该配合的时候一定要配合,只要能脱出苦海,别说贾玩说他是“千字文”的水准,就算说他是“三字经”的水准他都认了。
只是周围那些同情又不屑的目光,让他有点不舒服。
见刘启文沉吟不语,贾玩又道:“先生觉得我和周世子,日后是做文官,还是武官?”
刘启文不悦道:“自然是武官。”
这个问题有必要问吗?都不必日后,他们两个现在就已经是武官了。
贾玩道:“这就是了,我们既是武官,日后难免要上战场,先生与其让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听些听不懂的琴棋书画,何不令我们学些日后有用的本事?”
刘启文皱眉道:“但陛下有旨……”
贾玩道:“虽然皇上说让我们去考举人,但先生难道以为,我们两个这辈子有希望考得上文举吗?”
刘启文微愣,周凯却如梦初醒,一拍大腿,道:“对啊!我们两个应该去考武举嘛!别说武举人,武状元都给他拿下!走走走走,报名去!对了,去哪儿报名?”
刘启文苦笑道:“世子稍安勿躁。”
乾帝的意思,难道真是让他们去考举人不成?不过拘着他们读几日书罢了,微一沉吟,道:“你们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上书房唯有陈熹陈大人,在兵法上有所见地,就让他在旁边耳房,单独指导你们就是。”
……
因赵轶遇刺一事,这两天勤政殿压抑的让人气都喘不过来,在皇长子府杀的血流成河的刺客踪迹全无,不知道是被人藏匿,还是已经死在了某个地方,而被秘密审讯的香儿,则供出越来越多的人和事,让唯一知道内情的刘总管都跟着心寒。
而皇长子殿下的身体状况,也让人忧心……
看着小宫女战战兢兢的递茶进来,刘总管悄悄叹了口气,他倒宁愿乾帝将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哪怕是发泄在他身上呢,也比现在这风雨欲来的强。
整天心惊肉跳的,日子没法过了哟!
一转眼,看见乾帝烦躁的将折子丢到一旁,脸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刘总管小心翼翼上前奉茶,道:“皇上,今儿难得天儿好,不如去外面走走?”
假装没看见乾帝不耐烦的表情,道:“先前右相大人来回禀匈奴那边的事儿,奴才听着好笑的很,这些匈奴蛮子一个个色厉内荏的,像是被贾侍卫打怕了似的……依奴才看,早该这样打他们一顿……”
乾帝瞥了他一眼,道:“怎么,有人给你好处了?”
刘总管干笑几声,道:“贾侍卫托人带话,说要请奴才喝酒……”
乾帝冷哼道:“你还欠那几杯酒喝?”
起身道:“罢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书念的怎么样了,去看看吧!”
“哎!”刘总管应了一声,向外吩咐起驾。
……
上书房的规矩,皇帝来了也不通报,一是为了不打扰学子学习,二是方便家长在外面偷窥。
里面一切如旧,老师讲的激情四射,学生听得聚精会神,几个皇子也在认真学习,没人敢开小差,只是不见某两个人。
乾帝进去,例行询问了几句,考察了几位皇子的学问,皇子答得中规中矩,乾帝脸色却依旧阴沉,刘公公代问道:“刘大人,怎么不见周世子和贾大人?”
刘启文道:“他们说要考武举,正在耳房研习兵法呢。”
“考武举?”
刘公公听得瞠目结舌:亏他们想的出来,还考武举,武举就算考个状元,又能封个多大的官儿?
乾帝也是好气又好笑,怎么这两个小子到哪里都能弄出花样来?道:“带朕去看看。”
耳房就在不远处,刘公公先乾帝两步挑开帘子,然后目瞪口呆。
不大的耳房布置的井井有条,书香气十足,里面一个先生两个学生……各忙各的。
最里面三张太师椅被摆在一起,上面铺了一层狐皮大氅,乾帝认得是贾玩的衣服,狐皮大氅上,一个一身官服的老头睡得正香,还一声声打着小呼噜。
地上几个垫子堆在一块,一身青衣的贾玩躺在上面,睡容漂亮的跟副画似的。
唯一坐着的人周凯,脚高高的翘在书案上,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看着话本儿……
“刘启文!”乾帝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咬牙道:“朕将上书房交给你,将朕的皇子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管的?!”
刘启文一脸震惊,直到乾帝斥责才反应过来,除了跪下请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周凯手忙脚乱的滚下来,声音都变形了:“皇……皇上……”
在太师椅上熟睡的陈熹猛地惊醒,大惊失色后,噗通一声跪下,伏地不起。
周凯结结巴巴道:“皇,皇上……我念书太累了才休息一会,就一会……真的真的……”
话没说完,就见乾帝夺了刘总管手里的拂尘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皇上,不要……别打,我错了……舅舅,舅舅饶命……啊呀!疼疼……”
贾玩揉着眼睛坐起来,含糊道:“别闹,让我再睡一会……”
忽然耳边传来风声,随手一抓,不耐烦道:“说了别……皇、皇……”
慌忙松手,下一瞬就被拂尘抽个正着,疼的一个激灵,瞌睡全无。
“朕让你睡觉!让你看话本儿!让你不学好!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乾帝气的发抖,抄起拂尘劈头盖脸的打,反正这两个小子皮糙肉厚,完全不担心打坏了。
乾帝的武功,别说贾玩,就算在周凯面前都不够看,可谁叫他是皇上呢?跑又不敢跑,挡又不敢挡,连躲都不敢完全躲干净,顿时被打的嗷嗷直叫,连声求饶。
一时间,上书房内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皇子、王孙和一众学子先生,看的目瞪口呆。
好一阵喧闹后,乾帝终于消了气,气喘吁吁扔下拂尘,喝道:“传旨!召林如海回京,任户部侍郎——告诉他,他的徒弟朕管不了了,让他回来自己管!”
刘总管忙应是。
太上皇淡出朝廷,朝中高层大换血,调林如海进京是必然的事,但正赶上这么个由子,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乾帝看向缩在一旁、狼狈不堪的两个小子,心里不由升起悔意:刚刚似乎打的重了点儿,周凯身子骨不是很硬朗,贾玩虽然武功高,但穿的这么单……也不知道打坏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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