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这是做什么。”太宰问。
他微微垂下眼睛去,看着由琴酒递到他面前的东西。
小巧、银色、闪烁着金属光泽、线条流畅、尺寸袖珍。
但是,毫无疑问。
这是特殊订做的迷你手枪,可以放进女士手包里,也可以——
被孩童的手指所掌握。
“以你的聪慧,不应当看不出来,”琴酒露出狰狞的笑意:
“来吧。小少爷,给他最后一枪。”
“用组织成员的鲜血,为乌鸦的‘继承人’加冕。”
也就是说。
杀死这个人的同时,太宰治也凭借自己的气势、手段、聪慧、性格、行走于黑暗中的资质。
正式,得到了“黑暗组织继承人”的称号,被所有高层组织成员所承认。
而从这一刻起,所有拥有‘代号’的成员,都将在他面前、恭顺地低下头去。
——然而、
——然而。
“不要。”
太宰治说。
沐浴在诸多不敢置信的视线里,太宰反而笑了。
“不要搞错了什么。我只是——为了阅读感兴趣的小说,而决定暂时在这世上多活一段时间而已。”
“与诸位的相伴,应当也只是期间限定吧。”
“想用这个名号,把我圈养在乌鸦的巢穴里?这个梦会不会太美妙了一点?”
听到这个过于匪夷所思的理由,琴酒完全不能理解。
但是,鉴于这位小少爷对自己毫不留手的自杀前科,琴酒一时半会也不敢冒着风险刺激太宰,便试图转换策略激怒他:
“你难不成是不敢开枪?从没杀过人,所以胆怯了吧?”
太宰并不动怒,只是安安静静地回望着所有人。
“不对。”太宰弯起眼睛,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脸。
“好像有什么人说过——我是,不管身处杀人的一方、亦或是救人的一方,不管在黑暗、还是光明,都被这份过于精明的头脑所迫,寻找不到足以填补孤独的东西、永远在孤寂中徘徊的,人啊。”*
“对我来说,杀人和救人。”
“是一样的——无意义啊。”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
出现在这里、站在天平正中央的这个孩子。
太宰治。
他是————
无垢的。
过于聪慧而通透的。
神明的孩子。
而太宰治将走向杀人、还是救人的一方。
终将取决于他身边、其他人的引导,与选择。
在这一瞬间,局势逆转了。
本遭到黑暗组织戒备与审视的太宰治,转而成为了脱离棋局的棋手。
而垂涎于那份聪慧的乌鸦们——
将不惜一切代价的。
延续,太宰治的性命。
第103章 11
一场晚宴、一次拷问。
太宰治肆无忌惮展示出自己独一无二的资质。
年幼的孩童端坐在高椅上,面容稚嫩,却隐于黑夜之中。
从那唇舌中吐出的字句,难不成曾被撒旦属意过吗?
亲眼目睹过这一夜的组织成员们,大概会惧于那个看透人心的视线、呼吸间操纵人心的天赋、居高临下久居高位般的气势,在忌惮与垂涎中,一夜难以入眠吧。
想必,是再也无法将“太宰治”当做普通八岁男孩看待了。
然后。
第二天。
——太宰治罢工了。
“我才不要呢。”
太宰说。
面前是已经承认了“继承人”地位、正打算好好给失忆小少爷补课的琴酒:“……”
不知多久没被人这么当面忤逆过(而最近不知为何总是被同僚怒怼)的银发男人,额角明显绷出一个青筋。
不能对小少爷发火。
不能对小少爷发火。
琴酒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友善……和善……的狞笑:“别闹脾气了。小少爷,”他努力不要磨牙,“组织的权势遍布全世界,你若是不了解,又如何掌管?”
回答他的,是男孩无端透出些鄙夷的视线:
“你昨晚没带耳朵吗?”太宰说,“或者动动脑子怎么样?我还以为我说的足够清楚了呢。”
时间仓促、只来得及在前一天浅显了解所谓文豪的男孩,肉眼可见的不爽。
“之所以昨天这么配合,就是为了让你们在我看书的时候不要来聒噪的。我还以为能把人吓跑呢。怎么,短短一段时间都无法忍耐不成?”太宰冷笑起来:
“不愧是贪心有余的乌鸦。就这么想得到我吗?那大概也设想好了万一得罪我的代价了吧?”
显然,并不知道上个咒回世界、试图利用“太宰治”此人的、老橘子……不是,咒术界高层们,最后的结局。
黑暗组织怎可能放着一个拥有绝佳资质的、已经敲章定论的继承人不管,而放任他看完了自己想看的书、转头就去自杀?
太宰显然已明了这些乌鸦们的贪婪,不由得嗤之以鼻。
“——再说了。”
太宰理直气壮地表示:
“我最讨厌工作了!!!”
尚属孩童的幼嫩嗓音,为了突出强调语气、还特意加重了音。
…………那曾经不眠不休工作了四年的,又是谁啊……
对于这个问题,目前还在失忆状态下的首领太宰无法回答。
而受到情绪化的幼童身体影响,他甚至非常不满地鼓了鼓脸颊。
感觉自家小少爷恐怕下一秒就要发脾气的琴酒:“………………”
冷血杀手撑不住了,回头求助。
“贝尔摩德。”
语气还冷飕飕的。
抱臂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笑话的美丽女性,这才笑了笑、走过来。
她明显走的是怀柔路线,选择先顺着太宰治的意愿。
贝尔摩德从书桌上找出一大沓资料,递给男孩:
“别生气啦,小少爷,”她宽和地说,“本来身体还没有修养好,也不该劳心费力地处理公务。——这部分资料是属于那位文豪‘太宰治’的。”
在那张美艳的面容上,浮现出仿佛意有所指的微笑:
“或许。你看完这部分、能回忆起和这名字有关的什么呢?”
听到这句话,太宰坐在椅上微微仰头、望了望贝尔摩德。
“另外。若小少爷有意,动用组织资源收集各本著作的初版、手稿、作家日记————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到呢。”
贝尔摩德又说。
她脸上笑容微微加深了:
“总之,别那么着急去死。未来还是很有趣的,不是吗?”
“……”太宰没有回话。
男孩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抱着一沓纸张、从座椅上滑了下来,溜到了一边去,自己埋头苦读起来了。
剩下两个大人,一时无言地注视着孩子小小的身影。
今天太宰像是要和昨夜彻底分割开、拼命展示出自己不要工作的决心一样,连半点能彰显出上位者身份的昂贵装饰都没佩戴,只穿了套灰色的长袖卫衣和短裤就随便出场了。
……也不管昨天刚被恐吓过的基安蒂,瞪着面前敛下气场之后装乖卖萌的男孩、满脸抱怨不得的憋屈神情。
而太宰仿佛格外中意能透出阳光的巨大落地窗,不情不愿吃了早饭之后,就灵活地往起居室一藏、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整条沙发。
男孩小小一个,窝在正门一眼望不到的沙发里连发顶都露不出来。若不是在场没一个眼神不好的,恐怕换个普通人就被骗过去了。
跟“普通人”一丝半点都不沾边的琴酒:“……”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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