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与他距离不远,那人身边似是也未留太多护卫,这样总会给他一种错觉,自己这回能够生擒此人。
思及此战,马超犹豫了一瞬,随后却是一反他平日里大开大合的作风,领人退走。
虽然交锋不多,但他自知自己前科甚多,那人又是狡猾,如今这般做派必然有诈。
看到不远处马超退走,荀晏方才感到背后皆是冷汗,伤口痛且痒,抓心挠肺的,但他却短促的笑了起来。
他未想到马超会带这么多人,也确实低估了这位刚刚接手父亲基业的年轻人。
他几乎没有留多少余力,若是早知如此,他必然不敢将赵云调走,好在这回算是他赌赢了。
他迅速召回了左翼兵马,荀缉督左侧收拢阵势,策马回到了荀晏身旁,想起方才那一幕几乎是后怕不已。
“中丞,”他急促喊道,“赵将军为何没有护卫在身旁?”
马超人多,他们不敢留力,荀晏只留了几十亲卫与赵云带一支兵马驻守在身旁,而荀缉如今却只见那十来个亲卫在叔祖边上,如何能不惊怒。
荀晏不甚在意的啊了一声,他说:“自有他用。”
荀缉本欲再问,荀晏却抬了抬手,少有的凌厉的看了眼自家侄孙。
荀缉顿时默然,这毕竟是在军中,既然主帅这般,他更是不可自恃亲人随意质疑。
战局将歇,留下的敌军在见势不对后
,有些策马逃跑,有些则干脆留了下来,荀晏令应许处理了后事,自己则留在后方。
在夜幕降临以前,赵云领一军归来,那银枪白马的将军不负所托,利索的直接绑了人来。
荀晏正不怎么讲究的坐在车板上,双腿垂下晃悠着,手上还在誊写簿册。
见状他抬头,居高临下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边地美少年,不由露出了一个恶劣的微笑。
他在发现对面是马超领队时就开始推测起来,一支游牧骑兵会如何撤退,大抵是沿着有水草的地方。
于是他令赵云直接分兵去埋伏,事成则绑了马超来,事不成保全自身为先。
显然赵子龙永远是可靠的。
他本想跳下车在这反骨仔身前转悠转悠,奈何先前折腾了一波,背上的伤似是有些反复,他没啥力气继续折腾了。
马超面色极差,林中相遇,狭路相逢,技不如人没有打赢那白马将军,他认栽,却不愿服气。
“技不如人,不知荀君麾下战将名讳?”
他冷冷问道。
“赵子龙。”
赵云对于这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也不得不称上一句少年英才,只是此人行事作风实在有悖传统礼法。
马超点头算是知晓了,又看向了那位坐在车上,姿势随意的御史中丞。
当真是生了一副温柔无害的面皮,底下却是诡计多端,思及先前短暂的交手,他觉得无害二字也有待商榷。
他迅速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解局,他与关东并无难以开解的血仇,但他也确确实实得罪了眼前这人,如今这般局面,实在是令他有些进退失据。
他看到那青年慢吞吞从车上下来,摇晃了一瞬扶着车板才算是站稳了,面上竟奇异的挂上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应许押着降兵停在了不远处,众目睽睽下,那御史中丞格外惊喜的按住了马超的肩,他大声且亲昵的喊道:
“孟起!可有受伤?”
马超愕然抬头。
第186章
听闻马孟起与荀清恒私交甚好,二人互称表字。
听闻那日荀清恒当面为马超解衣包扎手臂伤势。
听闻二人之间私下早有交流,互为知己,不忍在战场刀剑相见。
听闻……
侯选拍案而起,面带怒色。
“他少年时便常言欲与荀清恒一会,那日他渡口兵败为人所擒,众人皆看到他分毫无伤被放走,谁能断言他与关东毫无联系!”
在座数人皆是关中联军大将,平日里谁也不服气谁,这会聚集在这里,更是火药味没消下去过。
程银冷声道:“大敌在前,如何能自己内斗?”
“内斗?”侯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何来内斗?马超当真是自己人?”
他毫不掩饰,直呼了这位联盟主导者之一的姓名,在座却一时之间无人反驳,实在是近来的流言,以及放在明面上的证据让他们无法辩驳。
荀清恒渡口释马超,还温言劝慰,这都是众目睽睽下,太多人看到的事情。
“先前他作势要劫持荀清恒,我见过那姓荀的,不过是个病秧子罢了,走几步路恐怕都喘,他马超自负武力卓绝,如何会失手?”
侯选又道。
“失手又如何?”有人反问道,“那荀清恒又非易与之辈,少年时亦以剑术卓绝闻名,怎么你不去劫持一个?”
几人一时之间吵作一团,闹哄哄了半天踢翻了好几个桌案,差点没当场掐架,最后才抬头看向了主位上一直一言不发的盟主。
关中联军名义上以及实际上真正的盟主,韩遂。
虽然起事者乃马超与他身后的部将,但真正的统领者却是韩遂,马超还是缺了威信,不如造反十几年经验充沛的韩遂,难以镇压关中诸将。
“马超通关东之事,盟主如何决之?”
未等韩遂表态,帐外那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便一把掀开了帐帘,他冷冷看过了这些将领。
方才还信誓旦旦恨不得当场把马超就地正法的诸将顿时安静了下来,无人敢当着正主的面继续谈及方才那事。
马超不再看他们,他目不斜视走了进来,与韩遂说道:“近日流言纷起,超问心无
愧,此皆荀君诡计,若我等自乱阵脚,便是随了他的意!”
韩遂沉思片刻,他问道:“当日情形,荀君与孟起有何言?”
马超坚决说道:“我与荀清恒无半点交情!更无谈及军事!”
回忆起那日的情形,他仍是忍不住眼皮一跳,感觉分外离谱。
那位荀君待他热情万分,活像是见到了什么稀世奇才一般,嘘寒问暖,那副亲切的嘴脸他现在想起来都感到痛苦。
若非那人死活不愿给他松绑,还下手特狠的掰开他的腮帮子喂了药,他当时就感觉浑身麻木,意识尚在,身体却难以动弹,对外界的感知也是模糊至极,只能任凭那人做戏。
……关东人果真是狡诈!个个不安好心!
韩遂态度模糊,身旁诸将也是表面颔首,心底却不知怎么想的,这盆脏水竟是稳稳的泼到了他身上,叫他一时之间竟难以开脱。
马超深吸一口气,握住腰间剑柄,只冷冷留下一句他去察看后方运输。
帐外春风凛冽,带着未散去的冬日冰冷,他心中积郁,一路大步流星,士卒见着他都避之不及,生怕撞上了枪口。
唯有一倒霉的年轻小兵和没长眼似的撞了过来,手一抖掉了一地的羽檄。
马超挑眉,目光落在了那堆鸟毛文书上,其中又有数封私信夹杂其中。
“这是,这是,这是要送给韩将军的。”
那小兵结结巴巴的说道。
“哪儿的战报?”
“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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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好甚密?一见如故?”
榻上趴着的人笑得分外欢乐,过分苍白的面色都添了一分生气,容色实在有些晃眼。
贾诩今日不知多少次叹气,他生生感觉自己竟像是多了个儿子。
“诶呀!”那人惊呼,“哪位高士写的,竟说我与孟起有苟且?”
贾诩:……
他忍无可忍把那叠乱七八糟没有营养且愈发离谱的流言报告拿走。
“再闹腾,后背伤势又得换药了。”
他面无表情说道。
荀晏失去了乐趣,很是失望。
“痊愈了
痊愈了,军旅之人谁不是三天两头伤到点哪儿呢!”
贾诩对这句话是赞同的,但这句话放到这人身上他不大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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