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述梦到自己仿佛回到还不懂得制造光源来驱散黑暗的时候,他傻傻的呆愣了一会儿,以熟悉的姿势木然地蜷缩着。
好黑。
鹤见述不可避免地想,为什么是他来承担这一切?他是世界意识没错,可这个身份带给他的似乎只有无尽的痛苦。
鹤见述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叭叭。
头顶圆环的小天使说这是他的使命,他诞生出来就是要吸收这些无法消解的恶念,还世界万物一个美好和清净。万物欢欣喜悦,就算只有一个人,他也很高兴,不是吗。
手持三叉戟的小恶魔怒骂说什么狗屁使命,凭什么要他当废品回收站和垃圾桶,就该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他一个人活得不痛快,那就全世界一起爆炸一起死。
两边小人“打”过一架后,鹤见述的本体却从双方证词中察觉出了漏洞。
什么一个人。
他明明就不是一个人了啊。
鹤见述的金眸中空洞无物,思绪混乱,大脑运转速度缓慢得如同乌龟爬行。
他心想:他是记得的,有个人会温柔地照顾他,关心他,教他人类世界的常识,告诉他好与坏、是与非。
这个人应当有一头金色的短发,紫灰色的眼睛,如同混血儿般深色的肤色,立体的五官,轮廓分明。
他笑起来很好看,沉稳可靠,有时却也会带着几分孩子气。
他的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和虎口有一层茧子,但他从不告诉自己茧子形成的原因,而是想尽办法岔开话题。
这个人是谁呢?
鹤见述躺在黏稠的黑泥里,艰难地回想着。
“……阿鹤?做噩梦了吗?”
似有轻柔的嗓音响起,近得仿佛就在耳畔,又遥远得如同从云端传下的声音。
有什么轻轻擦过他的面颊、脖颈、手臂和脊背,阴冷的黑泥倏地退散了。
鹤见述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他又沉沉睡去。
在意识再一次沉入黑暗之前,他总算想起来了。
那个人叫[安室透],是他的透哥,他的zero。
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最亲近的家人,他的兄长。
毕竟,除了兄长之外,鹤见述想不出第二个能承载这股深沉的依恋和喜爱之情的关系了。
*
鹤见述睡醒时,感觉四肢和大脑都无比沉重,手脚发软、酸涩。
比被港口Mafia的芥川先生用罗生门追了整整一夜,还要累!
少年鸦羽般的眼睫微颤,缓缓睁开,金眸还带着未清醒的迷茫。
“……这是哪儿?”
入目所见的是白白的天花板,和四周垂着的帘子。自己正躺在一个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子。
枕头倒是很软。
鹤见述忍不住翻身侧躺着,用侧脸蹭了蹭软绵绵的枕头。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接近,右侧的帘子被唰地拉开了,金发男人出现在帘子后,惊喜道:“阿鹤,你醒……”
鹤见述维持着蹭枕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呆住了。
——呜,犯傻不帅气的模样,被透哥看见了该怎么办?!
男人暗藏担忧的脸色也随着脚步一同顿住,神情微妙起来,像是在强压笑意。
“不许笑。”鹤见述底气不足地嘟囔道,“枕头那么软,我蹭蹭怎么啦?”
“咳……没事,阿鹤,这是你的自由。”安室透嘴角依旧忍不住上扬,努力不笑出声。
“快把刚刚那一幕忘掉!”鹤见述严肃道:“透哥,你出去把帘子拉上,重新来过。”
——精神不错嘛。
见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安室透就放心了。他配合着重新演了一遍,连着急的表情都做到了完美还原。
他再次唰地掀帘而入:“阿鹤,你醒啦?”
黑发少年乖巧地平躺在病床上,被子直直拉到下巴出处,表情迷茫且无辜:“透哥,我醒了,这里是哪里啊?”
——演技也不错。
安室透在心里发笑,暗道不愧是连他都被骗了的演技,阿鹤一旦认真起来,就真的不得了了。
安室透把人扶起,又拿了个枕头垫在少年的背上,让他靠坐得舒服一点。
鹤见述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端着安室透递给他的水杯,小口小口地抿着。
金发男人搬了个凳子,在鹤见述的床边坐下。他耐心地等鹤见述喝完水,又仔细地问过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还有没有别的需求后,才正式进入正题。
“……阿鹤,”安室透平静地注视地鹤见述,轻声问:“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话脱口而出时,安室透才察觉这个问句有点不合时宜。
万一阿鹤突然想通了,借机告白怎么办?
安室透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没有告诉我?”
安室透不愿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往另一个方向变化,他也自认自己给不了鹤见述未来,索性让一切断在还没开始的时候。
长痛不如短痛,阿鹤尚未开窍,不懂情爱之事,就不要让他在自己身上栽个跟头了。
鹤见述听见一个问句时,便想摇头,猝不及防听见下一句,联想到一些死死隐瞒的秘密,顿时僵住了。
“嗯?还不说么。”安室透的语气很温和,压迫感也十足。
如果现在面前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鹤见述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反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偷吃小蛋糕的事吧?我真的只吃了一个,剩下的都留给你了呀。”
可如今,面前的人是安室透。
若要说世间有谁能让鹤见述缴械投降,那个人只能是安室透。
黑发少年肉眼可见地心虚起来,低着头,目光就差把被子烧出一个洞。所有的伶牙俐齿对上安室透,都被自动削弱。
鹤见述紧张地连呼吸都乱了,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安室透。
他故作轻松地说:“……透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话音刚落,鹤见述的心里又懊恼起来。
——这样也太可疑了啊!
果然,安室透根本不信。
他沉声道:“阿鹤,这里是武装侦探社。你隐瞒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想听你说实话。”
鹤见述的心一下子凉了。
怎么想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是被武侦背刺了!
鹤见述唯唯诺诺:“我是瞒了你一些事啦……”
随口一诈就诈出来了,阿鹤也太好骗了。
安室透暗自叹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追问:“例如呢?”
“例如……”鹤见述想举个没那么重磅的栗子,但翻遍记忆库,瞒着安室透的都是些劲爆玩意!
比如他曾在同一段时间内,被港口Mafia和异能特务科追捕;独自一个人硬刚森首领和中原干部,还坑到了一比不多不少的医疗费。
又比如他能看见幽灵,还有那些不科学的异能力。
最重要的秘密是……他不是人啊!!
想想这些,哪一件是能对透哥说出口的?
例如不出来啊!
鹤见述欲哭无泪。
他绞尽脑汁地编着话时,突然看见安室透的表情——轻轻挑着眉,目光深沉,叫人看不出深浅。
如往常“审问”他时一样,别无二致的表情。
鹤见述却眉心一跳,猛地掀开被子跳起来,叉着腰怒气冲冲地喝道:“透哥,你骗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安室透:“……”
啧,这只猫怎么在不该敏锐的时候格外敏锐。
鹤见述光着脚站在床上,比安室透高处一大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安室透头疼:“你下来,别站那么高。下午才刚晕倒,你就不怕摔倒?”
鹤见述被安室透拽下来时还在生气:“摔倒算什么,我觉得透哥你诈我这件事比较严重。”
安室透:“哦,所以你还是承认有事瞒着我对吧?还不止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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