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舟这才找到了把视线转回来的理由,他斜睨着椰子,显得犹豫不决。
但他犹豫不了太久,因为狡猾的魅魔太了解要怎么对付他了。
魅魔放下了毯子,拿起椰子敲了敲:“哎呀,好像冻住了。你能帮我煮点水吗?我把椰子放进去热一热。”
于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动被牵着走的宁舟,在回过神来之前已经帮魅魔煮好了热水。
等到魅魔把热好的椰子打了洞,插上吸管递给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才恍然回想起:他好像没有同意要喝椰子汁。
但为什么他已经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椰子,嘴里还咬着吸管了呢?
他的身下还有一张色彩斑斓的美丽毛毯,在雪地中散发着温暖的热量,这也是魅魔刚才带回来的。魅魔就坐在他的身边,和他靠近很近,很近。
他很狡猾,在说服宁舟坐下之后,自己才轻手轻脚地在他身边坐下。
宁舟没法呵斥他坐远一点,也不好自己站起来坐远一点,他只能默认了这个亲昵的距离——谁让这张暖和的地毯只有这么大呢?
魅魔也在喝椰子汁,他双手捧着椰子,每喝几口就要满足地喟叹一声,露出被热乎乎的饮料温暖的愉悦表情。
“椰子汁好喝吗?”魅魔歪了歪头,用温暖的声音问道。
“嗯。”
魅魔甜蜜地笑了起来:“是你送我的哦。你送我的沙丘行宫里,有很多椰子树。它帮了我不少忙呢。”
宁舟困惑地皱了皱眉,他想不出椰子树能帮上什么忙。
魅魔笑得更甜了,他伸出手指,在宁舟的椰子上画起了圈圈,白皙的手指像是在施展什么恶作剧魔法,引得人移不开视线:“我前几天才用椰子毒死了人。”
宁舟一口椰子汁吸进了气管里:“噗……咳,咳咳!”
耳边传来魅魔的笑声,带着一点可爱的洋洋得意。
“骗你的,没有毒死。”魅魔笑弯了眉眼,还不等宁舟完全消化他的恶作剧,他就又把话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调头,“只毒了个半死。”
宁舟忽然觉得,嘴里的椰子汁都不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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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椰子汁不甜了,因为乐妹的笑容更甜!
写谈恋爱太上头了,按进度应该开副本了,可是还在写谈恋爱……
第97章 魔界征程(二十一)
魅魔将自己毒杀狂信徒的经过娓娓道来,还炫耀似的拿出了特制吸管,告诉宁舟自己是怎么定制这些吸管的。哪些吸管里有麻痹药物,哪些有剧毒,哪些是单纯的吸管。
他每说一种,宁舟都要低头看看自己椰子里的吸管,表情凝重得可爱。
“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下药的。”魅魔被逗乐了,他笑得眉飞色舞,妖冶动人的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意。
不等宁舟放下心来,坏心眼的魅魔又补充了一句:“至少,不会对你下毒药。”
不会下毒药?宁舟迷惑地心想,这句话里好像有什么别的意思。
果然,魅魔棕色的眼睛弯了弯,他捧着椰子,咬着吸管,一边吮吸一边对他抛了个俏皮的眨眼:“……其他奇奇怪怪的会让身体发热的药,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哦。”
宁舟恍然大悟,随即难以置信,他用严肃且不赞同的眼神瞪着这只不检点的魅魔,认真地说道:“这是不对的。”
“为什么?”魅魔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地反问。
“……”宁舟被问住了。
年轻的圣骑士满肚子的教廷教条,他可以不假思索地背诵:一切错乱的吸引与逆性的情()欲,都是罪恶与悖德的。
可他却说不出口,因为他直觉,一旦他认真与魅魔争辩,他就已经掉进了一个精心布置好的语言陷阱中。
因为,这只魅魔是狡猾的。
非常,非常的狡猾。
“这个药可以让身体发热。”狡猾的魅魔摇了摇宁舟刚才试图和他换企鹅蛋的烈酒,笑得一脸纯情无辜,“我们一般统称为烈酒。从医学角度来说,它也是一种药物,可以清理伤口消毒,也有助于在寒冷的环境中让身体发热。”
魅魔说着,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这种药呢。”
年轻的圣骑士哑口无言,窘迫地保持了沉默。
他有一点无法对人言说的羞恼,日记里对齐乐人的描写,从来也没提到他是一个喜欢捉弄他的狡猾恋人。可是从他娴熟的套路技巧来看,在他们相爱的那段美好时光里,他一定无数次地捉弄过未来的他。
宁舟无端地想到了自己的道具栏里有一条破洞牛仔裤。这条牛仔裤让他困惑不已。
他虽然奉行节俭,但没有到裤子上布满了破洞还要坚持穿的地步啊。就算真的要穿,至少也得把破洞补上!
教廷的戒律只要求他奉行节俭,节制物欲,一切物质的欲望只以最低的限度满足。他虽然从未有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从小到大都吃饱穿暖,衣着得体。
所以这条奇怪的牛仔裤到底是从哪来的呢?现在宁舟好像明白了。
“哎呀,说到酒,最近我用一箱葡萄酒买到了几幅画。你很擅长画画,能帮我鉴赏一下这些画作的价值吗?”魅魔眼巴巴地问道。
“嗯。”宁舟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随即才有点后悔。
总觉得,这又是魅魔的恶作剧。
可是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得到了他允诺的魅魔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几张炭笔速写画:“哦,你看看这个画上的企鹅,真可爱,是谁画的呢?”
宁舟:!!!
魅魔笑盈盈地看着他:“据说,这位画家用这些画换了一瓶烈酒,可是奸商卖给我的时候,要了足足一箱南疆琼浆葡萄酒呢。可恶的奸商大概赚走了……我想想,两万五千倍的差价?可能还要更多。我应该直接找到这些画作的主人,这样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宁舟默默看着这几张画作,欲言又止。
他疑心这只魅魔早就知道这是他画的——这还用问吗?魅魔促狭的笑容已经暴露了这一点,他就是在等他亲口承认而已。
“他画的真好。”魅魔突然说道。
他的眼神柔软了下来,深情款款地凝望着画作。
“不是画画的技法,而是画里表达出来的感情。这几幅冰原教堂的速写,让我觉得孤独,他画这些画的时候,一定很想排解这种孤独感,才会把感情倾注在画里。”魅魔一张张翻过画作。
矗立在冰原上的大教堂被翻了过去,教堂地面上彩绘玻璃窗投下的光影被翻了过去,教堂内部宏伟庄严的圣象与壁画也被翻了过去,最后被魅魔拿在手中的,是一张可爱的企鹅的素描画。
它应该还小,极地的毛围巾足以做它取暖的巢穴。可它是好奇的,它迫不及待地从温暖的围巾中钻出来,露出了白底黑纹的可爱脑袋,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前方。
它在看着这个世界,也在看着从死亡的深渊拯救了它的好心人。
也许未来它会长得足够高大,如今能作为暖巢的围巾只能系在它的脖子上充当装饰。但它一定会记住年幼懵懂的时候,曾经有人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用一点人间的温度为它驱散了死亡的冰冷。
“但是这张画不一样。我感觉到的不再是孤独,而是温柔、怜悯、善意、救赎与爱,所以它弥足珍贵。”魅魔用手指抚摸着纸张,轻轻念道,“我记得教典中说过:一个人纵有周济穷苦的行举,移山填海的信心,舍身叫人焚烧的勇气,若没有爱,也无益于人。爱……也许真的能拯救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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