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时启越想见到许渺。
他仍记得许渺给他做人工呼吸的那一刻,时启有种死了又活过来的感觉,那一刻简直宛若新生。
没有人回应,时启动了动身体,皱着眉试图坐起来,手背忽然一疼。
在……吊针?
时启动作一顿,小心地去摸自己的手背,摸到了一根吊线。
然后随后,他的手被人拿开了。
“不要碰。”那声音说,“也不要乱动。”
那声音……是云湛。
有云湛在,起码他会安全很多。时启本来应该放松下来,可他脑子里依旧始终绷着一根弦:“学长,我现在哪?”
“还在船上。”云湛的声音微凉,却带着安抚的意味,“给你处理了伤口,另外,你失血过多,现在正在输血,不要随意乱动。”
船已经靠岸,所有的不安分子都被警察带走谈话,目前这艘船上是安全的。
云湛把时启的手放进被子里,另一只手,则触碰了时启正在打针的那只手,冰凉一片,这是打针的正常现象,更何况,时启现在的体温也很低。
“我的手臂……”时启感觉自己另一只手臂麻麻的。云湛说着,声音逐渐远离:“打了麻药,还疼么?”
“不疼。”时启说着,感觉到云湛离开了,一急,道,“阿渺呢?我要下船。”
一根吸管抵在唇边,时启却没动,他警惕道:“这是什么?”
云湛却说:“时启,你在害怕我?”
时启下意识地答:“没有啊。”
“现在房间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船上很安全,你现在的状况,也不能轻易下船,否则会引起其他症状。至于许渺,”云湛说,“他等会就来了。”
“这是葡萄糖水,喝一点可以补充体力,你有点发烧,困了就睡一觉。”
云湛的声音很平静,但话中却带着一股令时启忍不住想缩进被子里的强大气势。
云湛,生气了吗?
时启一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水,温热的,甜度适中的糖水,有效缓解了时启快要冒烟的喉咙。
时启并看不到,云湛始终看着他,深深地蹙起了眉,那张俊美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无可奈何的表情。
时启实在有些口渴,但他只喝了小半杯水,云湛便将吸管收回去,不让他喝了。时启抿了抿唇,有点委屈。
过了几分钟,时启又忍不住问:“学长,阿渺来了吗?”
“没有。”云湛的语气有些冰冷,他转身,开门的声音响起,随后又关上。
这下房间里没人了。
然而时启的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一些危险的联想,倘若他们并没有搜查船上全部的房间,有漏网之鱼呢?会不会冲进来劫持他,或者直接杀了他?
或者在船上的某个角落,已经有个狙击手盯上他了,只待随时开枪,取走他的小命。
如果文森特没死呢?他从海里又回到了船上,准备给他一枪……
不行,不能再想了!这是被害妄想症犯了,实际上他现在很安全,他得相信云湛,可在潜意识里,时启依然觉得,只有在许渺身边才能安全。
时启裹紧自己的小被子,瑟瑟发抖。
想许渺,想见他,这里太危险了……这个想法在心中盘旋缠绕,化为一颗种子,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太危险了!时启咬咬牙,撑着起身,打算拔掉针头,自己去找许渺。
然而时启正要这么做,便听到门开的“嘎吱”一声。
时启的手刚放在针头上。
“是阿渺吗?”时启警惕地问,身体忍不住往后缩。
然而那人并没有回答他,只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每一步都像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也许这正是船上的漏网之鱼,来杀他的!
那一瞬间,时启心中警铃大作,倘若有个仪器表能够探测到他内心的情绪,害怕值恐怕已经爆表了,他手指哆嗦着,当即把针头拔了,然后只想夺命狂奔,离开这个令人害怕的地方,然而下一刻,那人便来到他的面前,时启当即想要大喊“救命啊”。
他想求救,然而那人却并不给他机会,当即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身后的墙上,那一瞬间,无比冰冷的气息传来。
我要死了吗——
时启:“救……”
下一刻,他的唇被狠狠地堵住了,冰凉而柔软的唇瓣咬在他的唇上,时启感觉到一丝疼痛,然而随后,那人便亲了进来,完全不给时启反应的机会,这个吻十分果决利落,长驱直入,包裹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怒意。
时启简直被这一动作深深镇住了。
时启的肩膀被他按得生疼,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要挣扎。然而那人并不给他挣扎的空间,唇辗转深入,吮吸他的舌头,同时控制住时启的手腕,令他无法起身。
“唔——!”时启用力想要侧过头,这个人的力道却大得恐怖,时启只得换个办法,恼怒地想要咬他一口,可完全找不到机会,时启并没有什么亲吻的经验,折腾起来只是让自己显得更手足无措起来。
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将时启烧着,云湛没有戴手套,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牢牢地按住时启不安分的手,将他扣在墙上。
这是一个非常强势,不容拒绝的姿势。
时启只能承受着,反抗不得。
这是一个漫长的吻,直到时启头晕眼花,不再挣扎,眼睛里都泛起湿意,那人才退出来。身上有一种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同时混合着一种宛若冰山冷冽的大雪气息,在空气中变成了轻盈的分子,落在时启的皮肤上。
时启的嘴唇都有点麻木了,口腔里都是另一个人的气息,他下意识想舔一下嘴唇,却感觉在外人面前做这个动作不太好。时启恶狠狠地说:“云湛!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原来你知道是我。”云湛放开时启的手,语气冷淡,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时启的错觉,然而时启听得出来,云湛的气息是克制的,“我刚才说过什么?”
“……”
——不要随意乱动。
然而时启不单乱动,还把针拔掉了。
时启感觉他的手背湿漉漉的,痛感若隐若现,肯定是刚才拔掉针头的时候没拔好导致的。
时启也害怕针,但是在失明和buff支配的情况下,他居然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再仔细回想一下,时启忍不住害怕。
再这么造作下去,恐怕会再一次失血过多。
“我想去找阿渺。”时启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哭。
“时启,从现在开始,我会寸步不离地盯着你,许渺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处理完才能过来。”云湛说着,声音很平静,然而每个字都透露出了威胁的意思,“你,现在躺下,不准再乱动一下。倘若再让我看到你自己拔针头下床这种自寻死路的行为……”
“相信我,那个后果你承受不了。”
云湛一字一顿地说。
时启:“……”
怎么会有人刚亲吻完就开始恶魔低语啊!
时启哭丧着脸,只得任由云湛叫了外面的护士,给他重新扎针。时启则一动也不敢动。
“可以呼吸。”云湛说。
时启:“我知道!”
时启躺了一会,云湛则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两人都没有提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时启突然觉出几分愧疚来,刚才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可见恐惧会让人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学长……”时启轻声地说,“刚才我可能是昏了头,才做出那种事情,抱歉。”
“我知道,你很害怕。”云湛道,语气已经恢复正常,“所以下意识要找自己最依赖的那个人,对么?”
时启想了想,如果说是因为buff的原因,云湛肯定不会相信,最依赖……这个词似乎也可以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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