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锅水(145)
“行,你浪着吧。”大奔问清楚就准备撂了。
“奔儿。”江初又喊他一声。
“啊?”大奔把手机贴回耳朵上应他。
“谢了。”江初说,“这一年辛苦。”
“就你丫儿最能说废话。”大奔“啧”了下嘴,“年底发钱,挂了挂了。”
江初笑着把手机扔旁边枕头上。
这一年真的都挺辛苦。
他垂下眼“咔”地点上火,呼出口烟,再扭头继续看窗外。
也终于都要过去了。
覃最匆匆走到校门口时,正摁着手机准备给江初打电话,问他中午想吃点儿什么。
这感觉挺奇妙的。
覃最记得以前跟江初开玩笑说过一次,想把江初锁在他学校旁边的酒店里,衣服都不给,每天就在房间等他下了课过去。
今天应该算是心愿达成了。
但他更先想到的,其实是从他被江初捡回家那天起,只要他在家的每个日子。
只要他在家里,江初不管上班、去他老妈那儿吃饭,还是出门有事,结束后都是这样惦记着他往家里赶。
不知道江初是什么感觉,一开始应该会不耐烦过。
覃最只觉得踏实。特别踏实。
刚摁完手机号准备拨,一道口哨轻轻吹过来,覃最立马抬眼看过去。
路牙子上扫起一垛垛的雪,江初在他前面几米的位置,靠在校门口的门廊柱子上带着笑看他。
“哥。”覃最手机一揣,踩着雪几步就冲到他跟前儿,“你怎么过来了?”
“屋里待闷了,出来溜达一圈儿。”江初抬抬手指他,让覃最注意保持距离。
那眼神儿简直恨不得把他跟柱子一块儿捆怀里。
“对手机看什么呢,自己一个人走路上还能乐。”江初问。
“有么?”覃最笑笑,他都没注意,“想给你打电话问你吃什么。”
“行,反正你说什么好听的我都信。”江初也笑了。
他冲覃最伸出另一只手,掌心里是枚小雪球。
像那年覃最突然从车窗外面递给他的一样。
区别是人家的小雪球圆滚滚。
江初这个磕磕碜碜的,还有点儿化。雪球脑袋上被攥出三道手指棱。
“操。”江初忍不住又笑了,赶紧用拇指给抹平,“刚才还挺圆,你早过来两步都比这精致。”
覃最没让他抹。
他把磕碜雪球拿过去看了好几眼,还掏出手机认真拍了一张。
出息劲儿。
江初盯着覃最的小驴睫毛,心里一嘟噜一嘟噜地冒着热乎气。
小狗总是这样的物种,给个什么破烂玩意儿都能碰出它的热忱与爱,浓郁到不讲道理。
也不管它先前刚经历过接受还是拒绝,拥抱还是驱赶。
江初抬抬手,在覃最脸上弹一下。
他的小狗。
覃最重新抬起眼看他。
他的目光从江初的眼睛滑到嘴上,定了两秒,再重新盯回他眼里,喊了声“哥”。
“啊。”江初应着,准备听点儿好听的。
“你屁股好了么?”覃最动动嘴角问他。
江初知道覃最脑子里肯定又得开始。
他就是没想到能开始得这么直。
定定地看了覃最一会儿,江初无话可说地朝小雪球指指:“不然你捏了吧。”
覃最笑着搭上江初的肩,抵着他的脑门儿飞快蹭一下,带他哥去吃好吃的。
第110章
一到分别头一天, 覃最就跟十五晚上盯着月亮的狼一样,从里到外都跟要变身一样毛躁。
中午在外面吃完饭,覃最没跟着江初再回酒店。
他下午一点半就有课, 这么会儿功夫上去跟江初磨蹭磨蹭, 一准儿舍不得走。
“就一节课,三点多我就过来。”覃最把江初朝酒店路口送送,盯着他不舍得撒眼,“你等我, 哥。”
“行了你。”江初笑着朝他屁股上甩一巴掌,“我又不是下午就走, 你该干嘛干嘛去。”
对面正好绿灯, 他甩完巴掌就直接收回手过马路, 背对着覃最潇洒的挥挥手。
覃最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够江初。
不管是脸是眼是腿还是屁股。
望着江初的背影又多盯两眼, 覃最眼里带上点儿笑, 这才赶紧调头往学校赶。
康彻跟毛穗他们走到教学楼门口, 瞥见覃最从另一边过来,停下来等他一会儿。
“还以为下午的课你不过来了。”他趴在栏杆上朝覃最抬抬下巴。
“不上课干嘛。”覃最转上楼梯跟他一块儿上楼, 随口接了句。
“干哥哥啊,或者干弟弟,”康彻轻声笑了笑,“干嘛不行啊, 都是大好时光。”
刚听见前面三个字,覃最的神经下意识紧了紧,转脸看向康彻。
紧跟着, 这仨字儿的画面就在他脑子里一幕接一幕的重现出来。
干江初。
他真的把江初给……
覃最暗暗压了口气, 什么也没说, 收回视线继续朝楼上走。
这些不能想。
起码不能现在在教室里想。
“操。”康彻原本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覃最这样儿猛地一抬眉毛,“你哥不会真……”
“别想我哥。”覃最偏偏头看他,“收。”
“哎!你赶紧长点儿良心吧,”康彻差点儿让他气乐了,撞了下覃最肩膀,“没让你们哥俩儿给我披红挂彩都不错了。”
覃最在兜里掏了掏,把刚才饭店给的清口糖抛给他。
覃最能跟江初这会儿就和好,康彻那条微信绝对居首功。
虽然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覃最国庆回了趟家,是康彻一同分析猛如虎,连猜带蒙赌出来的。
上回他用“住院”把江初给骗过来,原本以为等自己回到寝室,覃最跟他哥肯定该说开的都说开了。
结果不仅没有,俩牛人还能给这大好的机会玩儿脱了。
康彻也不知道是他们俩谁出了岔子,覃最那天什么都没跟他说。
从白天到半夜,他也没干别的,就魔怔一样一个又一个给江初打电话。
脸还肿多高,牙疼得咬肌都绷紧了发颤。
打了一天的电话,康彻都没能听见他说一句话。
因为江初一个也没接。
康彻一开始想不通,覃最已经急这样了,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去找他哥。
毕竟电话打一万个,也抵不上见面的一句话。
除非是他哥不让。
真不让,特认真的那种。
或者就是回去也没用。
“回去没用”这个念头打通了关窍。
康彻后半夜睁开眼,看见覃最床上还亮着,想起来国庆节前一天,他也是这么突然在桌子前面坐了一宿,翻了一宿的手机。
然后连着日夜颠倒几天,出去不知道上哪儿溜达一趟,回来就开始牙疼。
“你那天不会是溜达回去找你哥了吧?”他那天随口一问,没想到就给蒙了个八九不离十。
然后康彻什么也没说,也没告诉覃最,干脆利索的给江初发了个微信。
覃最其实完全没想到江初会因为这事儿有什么反应。
他是真没打算告诉江初,他觉得窝囊,以后也不打算告诉。
他在这一个月里想了无数个再见到江初的情景,该说什么,怎么做,怎么把江初缠回来拽回来……一遍遍想。
就是没想到江初会这么突然过来。
但在看见江初红着眼瞪他,覃最瞬间就理解了。
——如果是江初偷偷来看过他和别人在一块儿,而自己过了这么久才知道,那种心情真的要疼得发疯。
覃最真的恨不得把他和江初耽误的这几个月时间,全在这几天里补回来。
把学校该处理的任务都处理完,下了课他把书扔给康彻让他带回寝室,直接就奔着酒店回去。
“真的是他哥来了?”毛穗和许博文在旁边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