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惊风眼里,不哭的小孩还能称得上一句可爱、有趣,但开始哭的小孩,就像睡觉时在装修的隔壁,怎么想怎么让人讨厌。
说白了就是段惊风不喜欢眼泪。
然而看着被眼泪带的眼眶、鼻尖都变红了的归年,段惊风不仅不觉得烦,相反心觉得有些可爱,难得有想哄人的心思。
“那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思考好了后认真回答我。”段惊风忽略心里的异样,强调说,“这有关你能不能回家,你要认真对待。”
归年想不到段惊风要问什么,但既然段惊风都这么说了,归年也不想多问,乖乖听他的话就够了,“我知道的。”
“你家在哪?”段惊风打开地图,“刚才打的电话没记错?还记得其他人的电话吗?”
“在宣城。”归年摇头,不满段惊风质疑他的记忆力,凶巴巴地瞪了段惊风一眼,才瓮声瓮气道,“我不可能记错他们电话的。”
段惊风被瞪了也不生气,一心忙手头的事。早在归年说出家在的城市,便立马在地图里打字搜索。只是无论段惊风组合成哪个xc,系统总是提醒说没有该地名。
段惊风眉心紧皱,再一次跟归年确认,“宣布的宣,城市的城?”
“是啊。”提起家乡,归年眉眼一弯,嘴角不听话的上挑,“宣城靠江靠海,站在我家能看到整个宣城最好的夜景。”
段惊风没吭声。
“等有机会了,我带你去我家玩,好不好?”归年又笑了,配合着红红的眼眶、鼻尖,显得有点滑稽,“你肯定会喜欢上宣城的。”
宣城是真正的大都市,归家又是宣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若是段惊风去宣城,归年有信心能够招待好他。
看归年越说越起劲,段惊风有点不忍心去打断他,心想要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挺不错,用不着再去找一个地图上都没有的城市。
但段惊风心里清楚,这种想法不可行。
所以在一言不发地听归年说了好一会后,段惊风把手机推到归年面前,实话实说道,“地图上搜不到你说的宣城。”
归年笑容僵在嘴角,愣愣地看着段惊风。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其实你家并不在宣城,而是在其他地方?”段惊风当没看见归年眼底的惊诧,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怎么到的庆州?”
归年在宣城生活了十几年,不可能连呆了这么多年的城市名字都记错。可他看着段惊风推过来的手机,上面又确确实实显示宣城不存在。
归年眨巴眼,忽然松开攥住段惊风的手,整个人再度陷入迷茫中,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了。
“昨天放学后我去了学校附近的塔罗牌店,找老板玩了占卜。”归年没隐瞒,“然后我往回走时,忽然头晕摔倒在地,再醒来时我已经在巷子里了。”
至于后面的事,不用归年说他也知道了。
段惊风听说过塔罗牌,也知道这种占卜还挺准的,不过他没玩过,“临时起意去玩的?”
归年摇头,解释说,“班上同学都在玩,只是我没时间,才拖到昨天去的。”
提起塔罗牌,归年突然想起了店老板给他的小纸条,愣了几秒后,蹭地站了起来,光脚往客厅跑,找到被放在地上的书包后,便半蹲着翻找起来。
昨天从巷子里醒来,归年第一反应是找手机打电话,而后面临时发情热,他忙着打抑制剂,也没太在意书包里有没有少其他东西。
直到现在。
纸条还在。可上面的数字没了。
段惊风毫无防备,不免被归年吓了一跳,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要归年已经跑了出去,撑着桌子站起来去追归年。
“你怎么了?突然这么大反应。”段惊风以笑缓解尴尬,“我还以为你想起事来了呢。”
归年没说话,只是扭头怔怔地看着段惊风。
“?”段惊风心里的谜团渐大,在归年旁边坐了下来,见他攥着张纸,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却发现纸上空白一片,“嗯?纸上没有字啊。”
归年不答反问,“你刚刚问我什么?”
“想起事了?”段惊风道,“这么大反应?”
“不是。”归年否认,“再上一句。”
归年态度神秘兮兮的,弄的段惊风都跟着紧张了起来,以为他真想到了了不得的事,“怎么到的庆州?”
归年垂眸,小声应了句,“嗯。”
刚才段惊风问他时,归年没想那么多,回答的中规中矩。然而现在归年看着纸条,再想起昨天店老板神秘莫测的笑容,有些想不通的事忽然都有了解,让一切变的连贯起来。
归年有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猜测。
怎么到的庆州?
不是晕倒后被人带过来的,而是像穿越、穿书一样,离开了原先的世界,到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所以归父的电话打不通。
段惊风一直等着归年给他解释,但他等了半天,却只见归年脸色变了又变,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开始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了。
“怎么了?”段惊风没忍住问,“你想到什么了?”
段惊风的声音拉回归年跑远的思绪,像是刚从噩梦里脱身回到现实世界,眨巴两下眼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归年一改先前只是红眼眶的操作,这下眼泪是真的忍不住,像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段惊风,我……我真的找不到家了,”归年不管段惊风会怎么想,伸手环住他脖子,跪着扑进段惊风怀里,声音带着哭腔道,“我回不去了。”
段惊风没做心理准备,差点被归年扑倒,费了不小劲才抱稳归年,避免了摔倒在地的惨案。
瞬间近了的距离,又让段惊风闻到了归年身上的香味。不过这次段惊风没敢问归年香味的事,整个人都被突然大哭的归年吓傻了。
段惊风没见过男生哭,更没遇到过这么能哭的男生:从昨晚遇到到现在,归年不是在红眼眶,就是在红眼眶的路上。
现在竟然还毫无形象地哭了出来。
如果哭的人换成时闻折,段惊风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嘲讽他,但现在哭的人是看起来就娇气的归年,段惊风可不敢笑他,怕伤到归年脆弱的神经。
只是要让他哄归年,却比让他做一套数学卷还要难几分。
然而归年哭的太伤心,段惊风甚至感觉到自己肩膀处的衣服都被眼泪沁湿了,在这种情况下,要真什么都不做,段惊风心里过不去。
于是在纠结几十秒后,他手落在归年后背,像哄小孩儿一样,从后脖颈顺毛到尾骨,柔声道,“没事儿,我陪着你呢。”
虽然这话并不能改变任何事实,却能从言语上给予三两慰藉,聊胜于无。
第8章
归年又睡着了,还紧紧攥着段惊风手。
老实说,段惊风没见过这么能哭的男生,同样也没见过哭起来好看到让人想再欺负他的人。但刚才归年哭时,却神奇的综合了这两种特质,还弄的段惊风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是真差点没忍住去欺负归年。
段惊风叹了口气,看着眼睫毛湿着、眼圈通红的归年,忽然心里一软,没舍得抽回手,怕归年睡的不安稳,又被他吵醒。
虽然归年一直强调他没有家了,并且地图上确实找不到他说的城市,但在段惊风看来,归年长的这么白嫩娇气,穿着打扮还如此豪气,家世不可能普通。
至于为什么会有现在这种局面,段惊风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一切是他最开始想的那样:豪门小少爷因事和家里闹矛盾,从而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不想路上发生了点意外,然后失忆想不起回家的路。
尽管听起来挺狗血,同时却也蛮现实,毕竟生活本身就是好大一盆狗血,这种看起来狗血到不可能的事儿,现实里未必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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