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想和他们呆在一块……”话一出口,韩思就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他们不好,许教授毕竟是我导师,严教授又是他的搭档……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我和班主任关系再好,也不会想要一直和他呆在一块的。”
“对对对,是这样。”
“你们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害,就那些东西,看数据、记数据、跑数据……说了你也不懂。”
“那你知道球状闪电吗?”
“知道,但那个不是我研究的范畴,了解得不多。怎么了?”
“没什么,看书的时候有点疑问罢了。”
“你去问问你爸爸吧,他知道的肯定多一点。”
“嗯。”
他们进了菜场,准备先观摩一下别人怎么买,结果看见前面那个人挑了两棵小青菜、一个西红柿,称完结账,还和老板讨了一把小葱。
严琅若有所思:“煮火锅,四个人,一人两棵,买八棵青菜会不会太多?我们还要吃其他东西的。”
韩思谢天谢地他也来了菜市场:“八棵青菜也就够我一个人塞牙缝的。”
最后,在韩思的带领下,他们大刀阔斧地拎了四大袋东西回去。
天空有点阴,山后面劈出一道闪电,有雷声闷闷地响起。
“走快点,要下雨了。”
苍南的雨就是这样,下了一场还有一场,多到后来的严琅只要一想起苍南,闭上眼睛就能闻到08年夏天的雨腥味。
他们不仅去了菜市场,还去了趟超市,一来一回花了有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许雁飞还在洗澡,严敏行在吹头发,风机很热,吹得他的脸颊都有些发热发红。他把风机收起来,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去洗菜吧,弄完就吃。”
严琅去帮着打下手,把土豆切得块不像块,片不成片。严敏行想要指导一下,可惜有心无力。
终于,许雁飞洗漱完毕出来了,接过严琅的刀子,说:“你这拿刀的手势太危险了,出去吧,剩下的我和你爸弄就好了。”
严琅只得讪讪地退出去了。
火锅最后还是在饭点的时候成功弄出来了。
七月初,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热,他们吹着风扇,一边喝冰饮,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火锅。
席间,严琅又问起球状闪电的事情。
严敏行:“……宏电子这种说法在现在的科学领域肯定是不成立的,宏原子也是不存在的。书里还说了什么?”
“还没有看到后面。”
许雁飞:“但我听着这作者还是很有想象力的,科幻小说在他的逻辑里能自洽就可以了,也不一定要符合真实的科学。”
“嗯,”严琅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很认可许雁飞的话,“这个作者写的书都挺好看的。”
四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火锅,不知不觉就吃到了晚上七八点钟,但还有好多菜没有吃完。
许雁飞:“明天晚上炒菜还是怎么样?”
严敏行:“我们这只有你会做饭,太累了,还是算了,丢掉吧。”
严琅:“明天中午我煮面条可以用掉一些,剩下的可以等你们回家之后再决定。”
许雁飞:“那就先这样吧,收起来放冰箱。”
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地面上又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水洼。
严琅贴着阳台的玻璃上想:再这样下下去,刘怡瑶出门的时候都得要划船了。不知道刘怡瑶家里有没有船……
第10章 苍南10
雨停了之后,刘怡瑶马上就骑着他的自行车出来晃荡了。他先去了张猛家的面店,张猛去奶奶家了;又去了温大成家,温大成发烧了,躺床上呼呼大睡。
刘怡瑶一下就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严琅是个选择,但严琅打球一般、不去网吧、不怎么会溜冰……那两个人还能玩什么呢?刘怡瑶正想着这事,就听见有人叫他。
“刘怡瑶!”
刘怡瑶抬了头,看见严琅在三楼的阳台上冲他挥手。
严琅:“你等我一下,我把东西还你。”
刘怡瑶左右无事,索性就靠边停了车,等严琅下来。
严琅把一整个包都给了刘怡瑶:“上次忘了和你说,我家里有吃的,除了胶带都没用上。书我看了,挺好看的,你还有下一册吗?”
刘怡瑶还挺惊讶:“你真看了?”
“嗯。”
“我还有一本,下次给你带。”
刘怡瑶接上:“我还以为你不会看这种书呢,你之前看的不都是……好吧,我不知道你在看什么。”
“科幻小说,在科学的基础上加上一点幻想。这本书里‘等价交换’的概念和‘物质守恒’其实也差不多,所以也可以把炼金术当成一种将物质在微观尺度上重新排列组合的手段。其实依靠现代科学,是完全可以实现‘炼金’的,比如用高速中子……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关系,我没有在认真听。”刘怡瑶说得很真诚,所以严琅不觉得对方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严琅:“你是要去哪里吗?”
“不知道,要一起逛逛吗?”刘怡瑶把书包重新给严琅:“要就背上包上来。”
刘怡瑶带着严琅沿着横阳支江一直往前骑。
苍南有很多小溪小河,而横阳支江是主河道。说是江,其实它看起来就是一条大一点的河,水面不过二三十米宽,平日里水流也平缓,水质还算干净。市政沿着江两岸修了高高的堤坝,种了些观赏性的植物,还在江边修了台阶,方便居民在江边洗衣服。夏天的傍晚,居民们常常从堤坝上下到江边散步。
严琅直觉刘怡瑶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因为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严琅还记得他们第一天见面,刘怡瑶就非常臭屁地说起自己考上了温州中学的事情。
刘怡瑶骑累了,从车上下来,说要找个地方坐坐。他随便在台阶上扫了一下就坐了下来,严琅和他并排坐着。
刘怡瑶:“我和你说过我考上温州中学了吧?”
严琅:……我就随便想想怎么还真说起这个话题了呢?
严琅:“嗯,说过了。很棒。”
刘怡瑶:“我爸昨天说新房子已经弄完了,就等搬过去了,之后我可能就会一直住在温州。”
严琅不是很懂:“我们现在不是就在温州吗?”
“我们说‘温州’特指市区,从这过去要一个多小时,比去福建都远。”
“那去市区有什么不好吗?”
刘怡瑶叹了一口气,像是要长篇大论。
“张猛和温大成不去。
“舅舅和外婆不去。
“我们这里很小,所有的街坊邻居都认识;门口的早餐店可能几十年前就在开了,我吃过我爸也吃过;我的老师也是我姐姐的老师;我知道哪条小巷子里有好玩的店……
“我当时其实没觉得我能考上温州中学,但是有机会总要试一试。我爸爸带我去温州考试,怕找不到地方错过时间,我们还提前一天去温州中学附近找了一个宾馆住。那个前台一直说温州话,爸爸说我们听不懂,她也不改口,我就拉着我爸出来换了一家店……”
刘怡瑶还讲了很多很多理由,看似细枝末节的、无足轻重的。
最后他说:“我没有过选择。他们做决定前为什么不问问我呢?我不怕辛苦,我愿意住校,可以每周坐大巴来回,我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严琅面对的最大的离别就是毕业,但那个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他并不担心会和那些玩得好的朋友走散,毕竟如果会走散,那就算不上好朋友了。他也从来没有试着强行要融入什么地方,他一开始来苍南只是为了求个清净,不是来生活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刘怡瑶,只能试着帮他找一些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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