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夜雨(59)

　　刘怡瑶以己度人，长大后也不愿意为别人牺牲太多，或是要别人为他付出代价。

　　刘怡瑶想要一点轻松的爱，十二年锲而不舍的等待太重，他承受不起。于是严琅告诉他：我其实没有很喜欢你。

　　刘怡瑶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没有你这样的！”

　　“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刘怡瑶胡乱把眼泪擦掉：“谁要和你在一起了！”

　　“刘怡瑶要和我在一起。”

　　刘怡瑶忍不住叫出来：“白痴！我没有在问问题！”

　　“那刘怡瑶要不要和白痴在一起？”

　　“白痴才和白痴在一起。”

　　刘怡瑶语气凶狠，脸上却忍不住挂笑，于是严琅说：“白痴，刘怡瑶是白痴。”

　　刘怡瑶觉得自己完蛋了，连被骂“白痴”都感到欢喜。

　　于是，在分开12年，重逢2个月后，严琅与刘怡瑶重新走在一起。

第51章 晚安14

　　严琅家和刘怡瑶的宿舍在两个方向，医院在它们的中点，严琅下班后即使是开车来回一趟也要一个半小时。刘怡瑶觉得严琅这样实在辛苦，便和他约定他们一个星期最多只见两次。

　　严琅撒娇似的在电话里说：“我没说辛苦，我不觉得累。是你不想见我吧，你怎么这样啊，我们才在一起几天啊，你就烦我了，嫌我粘人了是不是？”

　　“我没有不想见你！没有嫌你！”

　　“真的吗？那你现在开个视频吧，我想看看你。”

　　说完，一个视频请求就跳了出来。

　　刘怡瑶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去，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才接通了视频。

　　这还是刘怡瑶第一次见到严琅家，不大的地方布置得很温馨。床是1.2的小床，床边是一个对比起来显得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和证书、奖状、奖杯。

　　严琅举着手机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又推开门去，给他展示了客厅和厨房。

　　“阿姨也在家吗？”

　　“我妈今天和在老年大学认识的新同学聚餐去了。”

　　“那挺好的。阿姨现在……对我们是什么态度？”

　　“算是默认吧，完全接受还要一点时间。你知道的，我爸爸他……”

　　“没关系，”刘怡瑶打断他：“我没有在催你，我不急。”

　　严琅切了前置摄像头，对着屏幕说：“可是我好急啊……我想你能来我家，或许我们还可以一块住。”

　　刘怡瑶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红晕：“谁、谁要你和一块住了，你家那么远，床还那么小……”

　　严琅的表情一下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我刚才也没有特别展示我的床吧？刘怡瑶，你都在看什么呢？”

　　严琅拉长了声调：“哦——我知道了——”

　　“不是，我……”刘怡瑶嘴一下就瓢了：“那什么，很晚了，我睡觉了。挂了。”

　　刘怡瑶扔了手机，直挺挺地倒在自己的床上，假装自己是一具尸体。过了半晌又突然发起疯来，在床上扑腾起自己的手脚，生生在空调房里把自己弄出一身汗。

　　严琅到沙发上拿了三个抱枕，把它们铺成一条长的放在床上，然后躺了上来，想：好像确实有点小，两个人要是规规矩矩地平躺着，翻身时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到床底下去了。

　　房间门没关，宋慧心回来的时候就看着严琅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宋慧心：“你今天这么早就要睡了吗？怎么在床上放这么多枕头啊？”

　　“妈，如果我要搬出去，你一个人住的话会不会太冷清了？”

　　宋慧心一时没明白严琅的意思：“你是想离单位近一点？”

　　严琅盘腿坐了起来：“不是，我是想离刘怡瑶近一点。”

　　宋慧心看起来明显有点慌乱。

　　严琅去拉宋慧心的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脸，放慢了语调，和她商量着：“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和刘怡瑶在一起了。我们两个都是认真的，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把他带回来，咱们三个人一块，热热闹闹的。”

　　宋慧心看起来还是有点伤心，严琅继续调解道：“我做这个决定不是要离开你。我还是会住在这里，只是有时候可能会在外面留宿。我和你永远都是一家人。”

　　宋慧心把另一只手叠到严琅的手上，摩挲着上面的茧子，慢慢地说：“你都这么大了……”

　　“对，我长大了。不过我老了也是你儿子，不是吗？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能在老年大学当同学，到时候你这个老学姐还要带着我这个老学弟去聚餐。”

　　宋慧心笑骂道：“没大没小。”

　　宋慧心吸了吸鼻子，说：“你自己做决定吧，我管不了你了。”

　　“谢谢妈！”

　　严琅当晚就浏览起了房屋出租信息。

　　第二天，严琅心情很好地去上了班。周末医院只开半天班，严琅忙了一早上，正收拾东西要下班的时候，听到了隔壁小孩的哭声以及一对男女吵架的声音。

　　女人：”不就是给小孩拔个牙，你这怎么就不能拔了！？“

　　医生：“你家孩子这情况要去儿童口腔科，现在去估计医生也要下班了，明天再来吧。”

　　男人：“我们都等了一早上了，你现在说要明天才能来？你什么意思？”

　　严琅听着声感觉不对，赶紧联系了院里的保安，让派点人过来，然后去了隔壁，准备先行调解一下。

　　严琅刚和那个男人打了个照面，心就猛地一沉，嵌在门框里不知该进还是退。

　　男人余光里见到严琅，转头冲他吼：”能不能拔？我就问能不能拔！不能拔我就自己拔！“

　　严琅呆愣着，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男人情绪激动，发起狠来，一把把躲在妈妈身后的孩子拉出来，强行捏着孩子两颊，让他把嘴张开，手指直通通地往里搅。女人尖叫起来，上去拉扯。严琅身体动得比想法反应得更快，动手去抓男人的手，不让他去伤害小孩。

　　保安收到消息，很快就赶来了。严琅抓着男人的手，保安也拥过来，几个人乱糟糟地挤在一处。男人的叫骂声、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全混杂在一块……

　　等严琅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院办了。

　　耳鸣渐渐小了，严琅听见有人和他说话。

　　“严医生、严医生……你有没有受伤？”

　　严琅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医院渐渐静了下来，严琅后知后觉地手脚发凉。从办公室出来后，他给刘怡瑶打了电话：“我想见你，现在。”

　　刘怡瑶听出来严琅语气不对：“你怎么了吗？”

　　严琅只是重复：“我想见你。”

　　“你在医院是吗？我打个车过去，很快。”

　　严琅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等刘怡瑶。

　　刘怡瑶见到他的第一句就问：“你还好吗？”

　　“还好。”

　　“你别骗我。”

　　刘怡瑶知道严琅一定是经历了一点什么：“你说，我什么都愿意听。”

　　“刘怡瑶……”

　　“我听着呢。”

　　严琅静了一会儿，艰难开口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和人拥抱吗？”

　　刘怡瑶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今天……碰到以前竞赛班的老师了。“

　　严琅说话的时候两只手碰在一起，他不断地去摩擦自己的指头：“他有点像我爸爸，也有点像许教授。其实我应该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的，但是我刻意忽略了。那天很晚了，他喝了点酒，我不应该留下来问问题的……”

　　严琅的声线抖得厉害：“他把我抱得很紧，我挣脱不开……”

　　刘怡瑶一颗心都揪在一块，只会碎碎念道：“没事了，说出来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