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不知前因,也不知后果,听身边的丫鬟讲完宴家近日来这些事情,只觉得好笑。
宴家那位二公子打着冲喜的名号娶了那个什么季平安,同当初的知府大人让他装作女人将她抬进府上,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章华立在院中,忽的一抬手,将刚刚长出骨朵的一枝花,掐了。
不止他们两个,宴淮这亲事的动静说小也小,连迎亲队伍都没有,算是悄无声息就将人收到房中了,可到底府上贴了喜字挂了大红灯笼,彰显着娶亲的事实,所以说大也能算大,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城中一时之间又议论纷纷,关注的人渐渐甚至比当初他们张榜寻人冲喜的时候只多不少。
可宴家却没有人顾得上外面这些议论了——宴淮的病真的有了起色。
季安是娶回来冲喜的,实际上没有什么人真的当他是主子,最多也便是平时因为季安老实乖巧对他有些好感的下人同情可怜他罢了。
然而如今宴淮的病竟真的大好了,季安的地位就大不一样了。
其实说是有起色都有些保守了,成亲之前 “病” 得走路都要人扶的人如今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还每日都带着新娶进门的二少夫人去老爷夫人房中伺候吃饭,饭量也渐渐正常了。
宴夫人喜极而泣好几次,但到底宴淮之前有过好转又忽然恶化的情况,一家人的高兴中又夹杂着了点战战兢兢,哪里还有工夫去管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但宴淮的病再没有反复的迹象,五月初的时候,已经奇迹般地彻底好了。
为此宴家给城外的寺庙又捐赠了一大笔香火钱,然而这一次住持却没有要,让宴夫人将银钱尽数买成了米面,散给了周围的穷苦人家。
于是宴二爷做主,又添了义诊,请了之前被宴淮的病折磨得够呛的两位大夫坐诊,他们出银子,免费给穷苦人家看病。
城中那些议论声顿时风向就有了变化,之前看笑话的一大波人忽然一块转了口风,啧啧称奇地说神佛显灵,城外寺庙的主持师父果然有神通,又说宴府人心肠好,宴家二少爷的病能好起来,是积德行善的福报。
而宴家府上,不知道从谁那起的头,“二少夫人” 的名头不叫了,开始叫季安 “小贵人”。
刚做了一个月 “二少夫人” 的季安到现在还没法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第一回 被人当面称呼 “小贵人” 是在后厨,他去给宴夫人端当天的补汤,厨娘帮他把食盒整理好,笑着说:“小贵人还是别亲自动手做这些事了,有我们呢!”
季安当时就脸一红,小声说 “叫我平安就行的”,然后拎着食盒一路小跑地溜了。
宴淮装了整两个月的病,身子骨都躺僵了,如今终于可以下地溜达做个正常人,就算计着去外头逛一逛。
然而季安一大早就没了人影,宴淮在院里找了一圈,没人见过他家 “二少夫人”,最后还是藿香从外头回来,说:“平安去给夫人送补汤了。”
宴淮这才想起来,季安自打知道自己为了娶他装病骗人之后就心疼宴夫人心疼得不得了,到如今这送补汤的事儿也没落下。
他选的夫人就是好,宜室宜家,知冷知热。
他嘴角挂了个笑,看的藿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分外没规矩地说:“少爷,你再这样笑回头要穿帮了。”
宴淮瞟他一眼,从桌子上拿了只枇杷吃,对藿香说:“去把你二少夫人找回来,我们出去转转。”
藿香往桌子上一趴,装死:“少爷,为了帮你在外头造声势,我那点儿私房钱都垫进去啦,我不出去,出去也没银子买东西了。”
这给他惯得,简直无法无天了。
宴淮照着这猴精的小厮屁股就踹了一脚,道:“起来,谁教你的这样没规矩。”
藿香捂着屁股跳起来,一脸的敢怒不敢言,然而宴淮从怀中一摸,将一张地契拍在了他脸上:“替你爷办点事还叽叽歪歪,地契和身契都拿去吧,娶了人家姑娘就好好过日子,在药铺做事也上点心,知不知道?”
藿香瞪直了眼睛,本来还在装委屈,这下彻底不装了,嘴角直朝着耳朵根咧,将心花怒放几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将两张纸契收进怀里,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给宴淮磕了个响头,动静大得宴淮心头都跟着哆嗦了一下,说:“我这就去请二少夫人回来!”
宴淮在后头看着藿香那点燃的爆竹一样蹿出去的身影,笑着骂了一句:“猴儿崽子。”
第66章
作者有话说:谢谢各位老板的海星~
五月底,马上就快宴淮生辰。
他已经彻彻底底大好了,宴夫人喜上眉梢,连儿子娶了个男妻的糟心都清减不少,毕竟季安如今每日在她跟前,又是送汤又是揉肩的,算起来比亲生儿子还孝顺不少。
她娶个名门大户的儿媳妇回来,面子是风光好看的,可人却断不会如此可心。
宴夫人如今早就把城郊寺院那位住持师父奉为神仙了,念着那一句 “勿生执念” 翻来覆去地琢磨,终于彻底默认了季安二少夫人的地位。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气,宴淮将陪了他娘半个时辰的人亲自捉拿回院,一进门就将人锁进了怀里教训:“娘子如今惯会巴结爹娘,连我这个做相公的都不放在眼里了!”
季安被他强词夺理说得一呆,紧接着发现宴淮这样搂着他又脸一红,结结巴巴辩解都不会了,只好老老实实给人欺负:“放,放的。”
宴淮绷着笑,又说:“那亲一下。”
房门是锁着的,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季安小可怜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能屈从他的恶霸相公,扬起脸在宴淮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然而还没来得及挪开,就被宴淮扣着后脑勺一口咬在了唇上。
被压在床榻上的时候季安吓得直哆嗦,自打上一回他们出去闲逛宴淮不知道哪里弄了一个小白瓷罐回来,在床上就越发的凶,才多半月时间过去,小白瓷罐里头的软膏就用了一大半。
季安被亲得迷迷瞪瞪,抖着腰小声求:“少爷…… 不行了,我受不住了。”
宴淮开始解他裤带,季安又抖了一抖,小声央求:“相公……”
等裤子扒了,季安眼泪都掉下来了,宴淮才伸手一拿床边另外一样小罐罐,道:“别乱动,昨儿闹得凶了,我给你擦点药。”
季安闻着了一点药味,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宴淮的指尖沾着药膏碰他那儿,他又羞得脸都红了,听见宴淮又说:“还有,受不住了还敢叫相公,你这叫恃宠而骄。”
季安哪里会什么恃宠而骄,可也只能老老实实顶了罪名,他现在羞得快冒烟了,哪里还有心思还嘴。
宴淮擦完药欺负完人,往季安被他弄得都是印子的屁股蛋上亲了一口,帮人穿好衣裤,这才问:“那儿难受么?”
季安缩在宴淮怀里坐着,红着脸摇了摇脑袋。
这些时日季安总算是又胖回来了一点,偏生那点儿肉全往对的地方长,腰不见粗脸不见圆,只小屁股饱满了一圈,宴淮前一夜没忍住多弄了一回,想着早上得去配了药来给人擦上免得难受,结果药配好了,回屋一看,人不见影了。
宴淮揉揉他耳尖,又说:“让你多睡会儿也不听话,娘很喜欢你,不用总这样小心翼翼。”
季安伸手搂住了宴淮的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我爹娘死了,我…… 我就想好好孝顺老爷夫人。”
宴淮被他说得一愣,连他都没想到季安还存着这样一份心,半晌叹了口气,将季安搂得更紧一些,说:“好。”
又说:“隔几日我生辰的时候,嫂嫂也要来,连带一一和那对龙凤胎的小侄子小侄女,咱们家人多,你不能只想着孝顺爹娘,还得想想怎么做个好婶婶呢。”
季安想起来活蹦乱跳的宴柏就有些心软,仰着脑袋问宴淮:“要给他们准备见面礼吗?”
宴淮 “嗯” 一声,说:“你好好养养,下午带你出去转转,顺便做几件新衣裳。爹娘说要办个生辰宴,请了许多人,宴家的小贵人可是要体体面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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