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生病哪有主子重要,小厮一下就把季安给忘了,立即跑去厨房吩咐,又报了管家,请了郎中来。
辛弛院子里围了一大圈人,辛家长子长孙自然重要,辛老爷和夫人自不必说,连他几个妹妹都来探望,辛老爷的三房小妾抱着还没百日的小娃娃一脸关切地站在最外圈。
郎中看完,说是没什么大碍,应是暑气太重,心火盛,有些上火。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外头候着的小厮丫鬟也算松了口气。
郎中开了房子,辛老爷让管家拿了谢银亲自送郎中出去,又命人赶紧去抓药煎药,辛弛收在屋里的那个大丫鬟此时贴身伺候着,隔一会儿便用冷水洗一次帕子,换着给辛弛敷在额头上,脸上尽是忧虑之色,辛夫人拿自己的绣扇亲自给辛弛打风,眼眶泛着红,责怪辛老爷道:“听翠禾说,弛儿昨日没回房,就歇在书房睡的,他又要读书做功课,又要看账管店,你总对他那么严厉做什么,这都累病了。”
翠禾就是辛弛填房的那个大丫鬟,从小是跟着辛夫人的,见夫人一落泪,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偷偷用袖子擦了,继续抿着唇给辛弛敷额。
一个辛弛病了,忙得一整个院里都鸡飞狗跳。
自然,也就没人还顾及得上季安了。
季安整整烧了一日,等晚些时候同住的那小厮回来,他已经烧得说胡话了。
这时辰太晚了,管家已经歇了,院子里的下人们忙活一天,也都已经睡下,那小厮不敢因为一个季安就搅扰管家请郎中,只能学样子给季安也敷了个冷手巾,跟季安说:“你挺一下,少爷病了,今日没顾上你,明日我就去报管家给你请郎中。”
季安没太睡着,但是也不算清醒,迷迷糊糊听见 “少爷病了” 几个字,不由得蹙起眉头,很小声地说:“少爷…… 怕热……”
然而那小厮出去打水洗脸了,没听见季安的话。
第11章
作者有话说:宴哥哥:老婆只看到了狗男人,气气。
去给辛弛抓药的是辛老爷身边的贴身随从,正好去了宴家的一处分店,辛弛病了这个消息就这样传到了宴家耳朵里。
知道了消息自然没有不去看望的道理,第二日,宴淮虽然不耐,可他长兄不在,他不耐烦也没办法,只能听他爹地吩咐,备了礼物补品,亲自上门去探望辛弛。
藿香从知道要去辛府就很高兴,他总觉得季安怯怯的小模样很好玩,便总想去找季安,给他带些看上去就不是季安敢买的小零嘴。
但这两天他都没在私塾看见人。
现在知道原因了,辛弛病了,季安这个他家少爷的跟屁虫肯定又在绕着他家少爷转圈,谁知跟在宴淮身边去了辛弛的院里,竟还是没看见人。
辛弛是在会客厅见的宴淮,客气地说:“劳宴兄费心了,只是中了暑热,没什么大碍。”
辛弛的确没什么大碍,前一日是因为宿醉不太舒服,歇了半日就已经好了,但却是总有些心不在焉,隐隐觉得能闻到些什么味道。
便让人烧了水,翠禾伺候着他仔仔细细沐浴过了,等翠禾替他系腰带的时候,辛弛才想起来季安。
一想到这个人,辛弛才觉得舒服了些的烦躁又严重了起来。
他看着翠禾的手,想起来季安哆哆嗦嗦解自己腰带的指尖,看着翠禾低垂的眉眼,想起来季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是泪的样子,看着翠禾裸露在外的脖颈,想起来季安在他身下高高仰起来的脆弱纤细的脖子。
他想起来季安怯怯地抖,想起来季安隐忍地哭,也想起来季安的乖。
恰好他母亲担心他是事务繁多累着了,要他好生休息,于是辛弛便顺水推舟地称自己是病了,想要好生静一静。
那一晚只不过是因着见着知府一个男妾,他一时好奇应了要去青楼,怎么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发展成这样子本来也没什么,季安是他买回来的,少爷玩了个小厮,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
可他本该尝了新鲜就罢了,现在竟一时害了癔症,尝了,还想回味。
小厮给他送过来煎好的药,翠禾在一边伺候他喝,辛弛望着眼前那小厮的脸,心想昨日若是这东西敢在自己面前说一句 “我伺候少爷”,他定是要一脚把他踹开出去。
他烦,不耐地挥挥手让那小厮出去,一口将那汤药闷了,苦得直皱眉,转头问翠禾:“酒渍梅子呢?赶紧端过来。”
翠禾没来得及准备,慌忙去找。
辛弛就更心烦了。
一嘴苦味,他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季安伺候他吃药的时候,从来都将糖渍梅子一块送过来,喝完药梅子便递在嘴边,他很少吃苦。
他一个下午情绪都是低气压,下人们走路都不敢出声,生怕触了辛弛的眉头。
一直到夜里,翠禾伺候他更衣,辛弛一言不发地将人抱上了床。
开始得很急切,伴着女子一声惊呼,然而过程中辛弛却心不在焉,麻木的行事,连一些温存都吝啬给出,看着身下的人因他娇羞、情动,他却无动于衷。
最后草草收场,翠禾难为情地裹紧被子,红着脸,一副小女儿的情态,眷恋地想要依偎在辛弛怀里:“少爷。”
辛弛将她推出去,让她躺在榻上,说:“歇了吧。”
说完便翻过身去。
他断定自己是憋狠了要发泄,才会在日里总没来由想起来那一晚的季安,可他已经有填房,泄欲本不该是季安的事。
然而他怀里的人是翠禾,年岁正好,姿容婉转,给了他便守着女子的本分,以他为天,可他却仍旧没来由要想季安。
枕边还有些女子惯用的脂粉香,这是芙蓉阁出的上好的脂粉,辛弛猜应是自己母亲赏给翠禾的,他今日闻着却嫌熏人。
于是,辛弛终于合衣坐起来,起身去了书房。
他一夜没怎么睡,气色自然不太好。
宴淮将一个小木盒推在桌上,说一些场面话:“大夫看过说无事便好,这是家父让送过来的补品,去火气的,让下人用了煲汤便好。”
辛弛说着多谢,将补品收了,跟宴淮谈外面生意上的事情。
在这方面,宴淮像个游手好闲的纨绔,虽然懂一些,可却实在是不甚上心,又觉得相当无聊,不怎么聊得起来,正巧一抬眼看见藿香做贼似的目光四处乱瞟,灵机一动,话头一转,忽然问:“贤弟,你那小书童呢?”
直到这会儿,辛弛终于才发现一丝不对劲,从昨儿开始,他竟就没见着过季安。
他自己心里有魔障,陷在其中,想到季安便是那一夜的事情,心里在不由自主地躲着避着,都没察觉这其中的不合常理。
季安自小跟着他,日日向阳花追日头似的绕着他打转,没有哪回是他这边不舒服了,季安竟没在跟前用细细小小的动静问他 “少爷,还难受吗” 的。
被宴淮这一问,辛弛才终于着了人来问怎么回事,方才知道季安竟然也病了。
与季安同住那小厮正在洒扫院子,抱着把大扫帚就被带了过来,老老实实地说实情:“小安哥昨日就病了,只是少爷也病了,没人顾及得上他,今天早上已经报管家去请大夫了。”
辛弛神情有些不大对,只不过没人留意到,他问:“大夫怎么说?”
小厮答:“大夫还没来呢。”
那一日季安气儿都喘不匀了的在他身下小声哭的样子忽的闯到了脑袋里,辛弛神经一凛,端起茶碗来喝一口茶,说:“那就再去请一次。”
这已算是失态,喝茶便是遮掩。
宴淮在一旁看着听着,没吱声,也不管藿香听见季安病了之后着急地不顾规矩拉了他两次袖子,到这会儿才终于开口。
他语气淡淡,十分不经心的样子,说:“我日常读过些医书,大夫若是有事耽搁了,不如我先去看看他?”
提议的时候宴淮只是想找个托辞,好不用跟辛弛讲那些生意经,他着实是没想到季安竟然病成了这个样子。
季安烧到第二天,人已经很虚弱了。
他太难受,睡不踏实,恍恍惚惚地半梦半醒着,感觉嘴唇一润,是有人在喂他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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