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底楼了,严局长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斜目看着赵尤:“周思畅的遗书上不是写了他的同伙吗?”
“怎么想查这个?谁给你的遗书你难道不知道吗?”严局长指了下出口,走过去,赵尤跟着他,说:“我挺纳闷的,遗书不知道是谁塞在我口袋里的,我是坐在上岛的船上才发现的,您说周思畅的具体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遗书一定是在那之后才被人发现,才有办法才看守所被人拿出来吧?我回忆回忆在那个时间之后,有谁能接近我,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塞给我那封遗书。”他坦言,“说实在的,我看到那封遗书之后其实挺惊讶的。”
“你怀疑遗书的真实性?”
“对。”
“怎么说?”
“周老师……”赵尤一看周围的人,住院部底楼比楼上热闹了一些,一些医护行来往去,他压了压眉眼,压住声音,“他不像是会为了钱就……”
赵尤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剩一声叹息。严局长又拍了拍他,和他一块儿出了住院部大楼,室外湿热的空气扑到脸上,赵尤一摸口袋,大惊失色:“诶,怎么不见了,完了,完了,大概是落在哪里了,不见了,完了完了……”他赶紧问严局长,“这遗书就一份吧……怎么就没了……就算是伪造的,那也可能有什么蛛丝马迹啊,说不定能查到是谁伪造的呢……诶,怎么不见了??”
他着急忙慌地把上下口袋摸了个遍,急出了一脑门的汗。严局长忙安慰他:“没事,没事,你别着急,可能落在那个岛上了,没事,鉴证的人已经上岛了,要是有什么发现,我们会知道的。”
“那遗书……就那一份啊……如果是真的……”赵尤又气又恨,“你说我这……真是什么也干不好,遗书弄没了,连累朋友受伤……”
严局长劝住了他,说:“你朋友的事情你就别太自责了,”他道:“发现他的尸体是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不过遗书是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他在餐厅发的,他写了很多份,就是因为发现他搞这么一出,关了他紧闭,三点多警卫发现他在禁闭室自杀了。
“傍晚……17号我记得晚上,有市局刑侦的庞大龙,他的一个搭档接触过我,然后我出去吃宵夜,回来睡觉,”赵尤回忆着,“那之后我接触过的人,如何岛的司机小汪,然后我就坐船,我是在船上的时候发现遗书的,还是我们去查查海鲜市场的监控,我去过那里逛过,人挺多的。”
“大龙那事他和我说了,不好意思了啊小赵。”严局长和赵尤打了个手势,“我们去附近米线店吃点东西吧。”
赵尤摆摆手:“没事,他们也是查案子,谁想到有那么巧的事情呢。”
严局长突然板正了脸色,道:“不过小赵,有一件事我得批评你啊。”
赵尤耷拉着脑袋,主动说:“我知道,您是想说我还没确定遗书的真实性,就和其他人披露了这件事吧。”
严局长两手用力一拍:“这搞得……”他确实有些生气,“人心惶惶啊,也搞得没人敢说话啊,有的人吧,知道了遗书的内容,不想得罪葛家,有的人吧,就是葛家的人,你说这怎么搞?”
“所以……您都见过了,葛俊华他们?”赵尤还是很过意不去,“我欠考虑了,我就是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怪怪的,好像瞒着什么,当时我手上有那封遗书,我就想套套话,”他问道,“那他们见到了您都和您交代了什么啊?”
“一个字也不说!”
“啊?美国电影看多了吧?”赵尤道。
严局长问道:“那你套出什么话了没有?”
赵尤道:“他们的说辞都挺一致的。”
两人这就出了医院大门了,一些卖早点的,卖花的和卖水果的摊贩已经搭出了小摊,热情地招揽过往的生意,行人却是寥寥,行色匆忙,一些骑着电瓶车的人们面无表情地从医院门口经过,也无心停留。轿车在机动车道上往来,车速都很快。一辆黑色帕萨特靠近医院后明显放满了车速。
严局长指着对街的“华仔米线”说:“就那里吧。”
两人正要过马路,就听一声鸣笛,赵尤循声看去,只见那辆黑色帕萨特停在距他们十米开外的地方,副驾驶座的车窗放下,余柔怀坐在驾驶座上,弯着腰,看着赵尤和严局长:“小赵,小严,这么巧,小赵,没事吧?你那朋友呢?还好吧?”
第62章 第九章(中)
赵尤走到那辆帕萨特边上,矮下身子回余柔怀的话:“上了药,缝了针,打了石膏,挂着水,正睡觉呢。”
余柔怀苦兮兮地叹了口气:“你说这事儿整的……”他招了招手,开了车门锁,“吃过早饭了吗?一块儿吃点吧,”他还招呼上了严局长,“小严,一起吃点不?就前头那个‘粗茶淡饭’去吃点呗。”
严局长也走了过来,爽快地应下,他推着赵尤要他坐前排,说什么:“来来小赵你坐前面,你人高腿长的,坐后面不舒服的。”
赵尤脸上生怯,推脱道:“不不,您别看我人高,我比例不好,腿短,上半身长,我就喜欢坐后面,没那么晒啊。”
余柔怀在车里哈哈大笑:“小赵,你这真是睁眼说瞎话了,以为我和你严局都瞎是吧?”
赵尤忙转身趴在窗口道:“不是,我这……”他上下比划着,不无尴尬,余柔怀一甩手:“小严,你坐前面吧,小赵一个人坐后头,横躺着都行。”
严局长擦了擦额头,笑呵呵地拍了下赵尤,指着初升的雨^]兮{%团太阳:“别说,今天这太阳还真挺晒。”
两人便分别上了前后座,赵尤扣好安全带,余柔怀把车从医院门前开走了,关了车窗,猛打空调,人闲闲说着话:“还别说,小赵,你那朋友还真够讲义气的,看你查案好几天都没回去,怕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还特意找来了雁城,”他一拍方向盘,扭头冲着副驾驶座上的严局长笑了笑,眼角瞥了后排的赵尤一眼,接着道,“小林一个坐办公室,收拾档案的也是误打误撞,竟然破了个陈年杀人案!”
严局长竖起大拇指,笑着附议:“是,是,我们雁城青年警力的表现可圈可点。”
余柔怀摩挲着方向盘,继续笑:“是,是,青年警力就是咱警界的希望。”他瞅着后视镜里的赵尤,努了努下巴,赵尤腼腆地陪了个笑,伸手抓着后脑勺的头发,欠着身子问道:“所以那个许秀芬关于杀人埋尸的事情,什么都交代了?”
余柔怀道:“对啊,都交代了,这不我刚才去看她,她刚好清醒了,都和我交代了。”
严局长的手伸到了车门上,搭在了窗边。余柔怀点了根烟,道:“十年前她失手杀了个叫佟琳的小姑娘,因为这个小姑娘吧,老是在他们那里散播谣言,说什么王威廉放火烧死了善林,王威廉自己不怎么在意,有种清者自清那种做派,许秀芬吧,特别崇拜王威廉,就忍不了了,有一天,她就约了这个小姑娘,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就是你们发现佟琳尸体的地方,两人九谈话啊,一谈,一激动,她就拿石头砸死了人,确定人死了之后,她就慌了,那地方虽然平时很少会有人去,不过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得把尸体处理了,当时附近的木屋里恰好有把铁锹,她就直接把人给埋了,她说啊……”
余柔怀嘬了口烟:“过了一阵她去看埋尸体的地方,还是放心不下啊,没想到看到那里长出了个树苗,十年了……那树苗越长越大,直到昨天闹台风,树被雷劈断……
“那个佟琳呢,经过比对调查啊,我们发现她是十年前成都那里的一个失踪人口,2010年离家出走,家长到了12年才去当地派出所报的案,说是女儿两年没回来了,小姑娘本来就是个野路子,之前闹过好几次离家出走了,平时就走个半年,一年,没钱花了就会回来了,这次两年没见,家长才想是不是出了啥事,才去报的案。”余柔怀开了道窗户缝,往外抖烟灰,随意地补了句:“哦,对了,那个火灾现场我们也排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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