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之,我知道你对我有气,但说老实话,那个项目后面全是我自己的原创不是么?”周鸿声忍不住说,“也恰恰是因为我的改动,才获得了成功的,不是么?”
像是吃准了严锐之不喜欢再聊这个话题,他缓缓道:“而且,当年我多照顾你啊。”
“之前的事我们都有错,但现在大家都有了各自的成就,眼前的利益才是最主要的,不是吗?”他笑笑,“你知道取舍——”
“砰!”
陶瓷碎裂的声音骤然在他耳边响起。
严锐之没站起来,却狠狠把桌上的东西扔了出去。
周鸿声吃了一惊,看见摔在自己身侧的茶杯,眼神中多了一分不可置信。
“周鸿声,”严锐之看着他,表情中不见愤怒,“你说,我们都有错。”
“那你有本事告诉我,”他一字一句,声声清晰,“我有什么错?”
“我错就错在没有追究你偷走我的东西,错就错在以为你是朋友,错就错在……”
严锐之声音顿了顿:“是我懦弱,识人不清。”
周鸿声仍然惊愕地看着他,像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硬气起来朝自己发火的一天。
“你刚才说,我跟以前一模一样。”
严锐之站起身俯视他,一半脸庞带着阴影,淡淡地说:“可我觉得我不一样了。”
“我手上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你,你想要的资金也不可能,就算我没有项目、跟他们取消合作,你也别想碰到一根指头。”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脸上的表情却再无变化。
“我当年犯了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你。”
“当年我们不欢而散,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告别。”严锐之眼神没有波动,像是再也不会回忆起从前,“那我现在补一句吧。”
“周鸿声,从我的生命中滚出去。”
-
等周鸿声走了十分钟,梁小优才小心谨慎地敲门进来。
她隔得远,没听见争执,却听见了杯子碎裂的声音。
她不敢多问多看,低着头把买来的午饭放在桌上,又确认严锐之没有别的要求,才转身离开。
不过她刚战战兢兢回到工位,终于看见另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了。
高大的男生风风火火的样子,步伐很快,背上还背了个书包,对她笑了笑,就径直往里走。
“哎——”
梁小优的一句“小贺”还没说出口,对方急得跟什么似的,听都没听,直接敲响了刚才的那间办公室门。
对方走得太快,梁小优连提醒他今天严总好像不太高兴,刚刚还遇上了什么事之类的话都没法开口。
她只能张着嘴,眼睁睁看着贺年拉下门把,推门走了进去。
-
“严总!”
贺年刚把门一关,急不可耐地对着中间的人开口:“我回来了!”
然后也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就已经把书包一扔,干脆地冲了过去。
严锐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贺年连着椅子一起抱了个满怀。
他身上带着一点清新的气味,微微喘着。
严锐之记得贺年的航班,算了算时间,就算是准点,现在能出现在这里,肯定也是马不停蹄。
贺年光顾着抱他,还要得寸进尺,把头埋深一些。
感觉到对方柔软的头发一直蹭着自己,严锐之终于伸手碰了碰。
“怎么没回去休息。”
“见不到你睡不着。”贺年依旧很直白,“我终于回来啦。”
说不出具体的感受,明明今天天气很怡人,但严锐之却有种被窗外的阳光慢慢融化的错觉。
之前的情绪也渐渐缓和下来,他庆幸没跟周鸿声多聊,没让贺年碰见。
他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要不要吃午饭?我给你买了。”
“我不饿。”
贺年还抱着他,忽然好奇地看向一旁,叫他:“严总。”
“嗯?”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陶瓷片上:“您怎么把杯子摔了?”
严锐之一愣,说道:“刚刚不小心。”
眼看着贺年要给他收拾,严锐之拉住了他,没让他走:“等会儿我自己弄,你别划伤了手。”
贺年于是顺从地没再动,甚至还换了个姿势,干脆半倚在严锐之身上,再重新把他抱住。
明明摔杯子的人是自己,严锐之却感觉在被贺年哄着似的。
贺年轻轻揽着他,头枕在他的肩上,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好了,”贺年声音带着笑,“一个杯子而已,让我抱一抱就好了。”
第48章
严锐之缓缓吐出一口气, 渐渐放松下来。
他其实有些害怕贺年问起来,他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和方式,该怎么样告诉对方自己的过去。如果说上次跟贺年自虐似的坦白是为了把人推开, 现在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但他现在被贺年抱着,又顾不上想那些了。
之前的愤怒和不安都被抚平, 严锐之第一次有了真切的实感, 又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像是在对自己说。
抱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始觉得过于腻歪,脸上挂不住似的示意贺年松开一些:“行了, 回去再抱。”
对方看上去还有点不舍,但现在异常听话, 因此只是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还是退开来。
“郝帅叫人送你来的?”
“嗯, 他说他先回家了,”贺年一五一十地答了,“他还悄悄跟我说,要是不想回公司可以不回。”
“他倒是整天不教点好的。”严锐之轻笑一声。
他把午饭推到贺年面前:“先吃午饭。”
“噢。”
贺年乖乖接过来。
餐食没那么烫了,不过在开着空调的盛夏里温度正好。
“小冰箱里买了汽水和饮料。”严锐之声音很淡,开口道。
贺年怔了怔,有些惊喜:“给我买的么?”
听着他的语气, 严锐之垂下眼, 仿佛不耐烦似的:“郝帅嚷嚷着要喝的, 前两天顺便带了点上来。”
“那我喝了他的东西,他不会生气吗?”
“爱喝不喝。”严锐之没好气。
贺年点到即止,没再说破其实知道郝帅每次来都是鼓捣的咖啡机, 已经奔过去拿了瓶葡萄果汁。
他很快折返回来, 拧开锡罐, 还把冒着冷气的开口对着严锐之的杯子碰了碰, 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庆祝小贺出差归来!”
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人,严锐之看着觉得好笑:“你倒是会自说自话。”
“我这是替您说,我贴心。”贺年大言不惭。
严锐之不打算在这种小事上跟他辩驳,安安静静地吃饭。
他设想过贺年回来时的模样,也设想过自己的情绪,但具体想了哪些他都记不起来了,不过总归跟现在差不太多。
自己比想象中平静,但也比想象中喜欢这种感受。
他好像不需要缜密地考虑,要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什么场景或者什么时间……
都不重要。
似乎他可以随着自己的想法做任何事,像那次翘班一样,偶尔跳脱一点也没关系。
严锐之正想着,刚一抬眸,就看见贺年已经把自己面前的午饭吃了大半。
他心中一动,沉默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把对贺年胃口的那一半挪过去。
等他做完这个动作以后,自己也愣了一下。
这样的举动太亲密,他们之前即使做过别的,但在生活细节上总保留着一些社交礼仪。
贺年也抬起头:“严总,您怎么都没吃?”
“天热,不太有胃口。”他掩饰般偏过头,“你刚才不是说不饿?”
“刚才是有情饮水饱。”贺年张口就来。
“飞机餐没吃么?”
贺年眼神闪了闪:“不太……吃得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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