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宋寻接过饮料淡淡道:“天天吃大餐,生产队的猪都没你这么养的。”
白景聿噗嗤一声,“你太瘦了,小身板风一吹就倒,多吃点怎么了,再说我又不是请不起。”
宋寻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座,后面两侧的窗户被遮光布挡住了,中间放着一只皮质的运动包,没完全拉上的拉链口露出一只人偶的头来。想来是宋笑笑出门时暂时寄宿在了人偶的身体里,可是宋寻为什么没有感受到任何灵体在附近……
宋寻摘下眼镜,侧过身认真看了一眼,后座上明显是空的。那个人偶就这么毫无生气地杵在口袋里,完全是个没有灵体附着的死物。
于是宋寻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白景聿,幽幽道:“你确定你把宋笑笑带出来了?”
“不就在后面吗?我看着它上车的。”白景聿边说边指了指车后座,转头看到宋寻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踩了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背过身看了一眼,再三确认了后座上什么鬼东西都没有。
“我.草……”白景聿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
一夜过去,陶阳东一个人坐在档案室的角落,一页一页翻着那些尘封多年的纸质档案。周围安安静静,只剩下纸张翻页时的摩擦声。
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飞舞的灰尘在光束中上下舞动着。陶阳东的脸色很差,大概是一夜没睡的缘故,他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些摞成山的卷宗,手中机械化地重复着翻页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翻到当年那份遭遇家暴的妇女的原始案卷。陶阳东颤颤巍巍翻开第一页,一张泛黄却又熟悉的证件照映入眼帘。
姓名:周柔。
年龄:28岁。
报案原因:报案人自述其遭到长期家暴,请求抓捕其丈夫邱律,并申请人身保护。
以下是受害人口述及谈话内容。
陶阳东并没有仔细去看那些编写格式化的流程供述,相反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邱律这个名字上。
这是他第二次在卷宗上见到这个名字,上一次是在几个月前支队侦破的一起出租房闹鬼的案子里。在那份案卷上,邱律是个本地连锁KTV的老板,此人为了敛财利用民间邪术蒙害别人,最后意外导致租客死亡才被人翻出了他黑暗的内幕。
在那份案卷上,邱律已经因故意杀人被移交人民法院提起公诉。陶阳东并不知道白景聿那一夜在那间出租房里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有宋笑笑这么一只小鬼到目前为止依旧跟在白景聿周围。
然而他盯着案卷上那张属于周柔的照片时,突然想起昨晚附在自己身上的鬼。那晚灵魂重叠的那几个小时里,他始终能模糊看到对方的样子。它的样子……长得很像周柔,却又不是周柔。
陶阳东抬起头,空荡荡的档案室里静悄悄地,不过在他跟前不远处的书架下站着一个影子。那个影子悬在半空,静静地看着他。陶阳东脑子一懵,当时心跳仿佛停了一拍似的。不过目光碰撞的这十几秒钟的时间里,陶阳东似乎意识到对方并没打算再次伤害他。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上那份资料上的照片。然后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周柔的女儿。”
第53章 谨遵医嘱
此时的陶阳东很平静,就算面对一个随时可以再次伤害自己的“怪物”的时候,他的内心依旧非常镇定。这种镇定来自于一定程度的愧疚——他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因为胆怯而退缩的话,周柔的结局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如果她没有自杀的话,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应该已经长到面前这个鬼魂一样大了吧。
宋笑笑默默地看着陶阳东,它没有像昨晚那样歇斯底里,也没有发出任何代表了愤怒或者是仇恨的声音。
它只不过是静静地站在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看着对方,努力回想着自己已经几乎要完全丢失的记忆。
末了,它绕开光的方向飘过去,停在陶阳东跟前。陶阳东再次抬起头看着它,他发现自己其实在清醒的状态下无法面对面看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那个灰色的轮廓。
周围的空气随着鬼魂的靠近而逐渐冷下来,陶阳东哆嗦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你……”陶阳东想开口,不过喉咙口发出的声音却异常沙哑。
不过宋笑笑并没有打算听陶阳东的话,它径自弯下腰,从陶阳东手中捻起了那张泛黄的纸。周柔的档案页随风而起,飘在旁边的凳子上。
宋笑笑看着上面那张照片,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自己在人界从未有机会见过的妈妈。
宋笑笑并没有以人形存在过这个世上,对“妈妈”的记忆也只不过存在于怀胎四月期间两人血脉流通中的原始本能。
周柔含恨而死的那天,腹中胎儿也同时死于母体窒息。在那之后它曾以鬼魂的形态和她匆匆见过一面,随后周柔的魂投进六道轮回,自己则被那个本应该被叫作“爸爸”的坏人永久地锁进了人偶的身体里。
对这个女人,宋笑笑没什么太大的情感。它默默放下这张纸,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恨我当年没有出手帮助周柔……”陶阳东靠在墙上面无表情地道:“其实我也曾经后悔过,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做到一个人去检举李朔。我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敢这么做。”
宋笑笑没有任何反应,它站在陶阳东跟前一动不动盯着他。陶阳东却反而像找到了什么宣泄口一样开始自言自语,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个“鬼”到底能不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李朔当年空降晏江支队,背后有省局撑腰。就算他平时违规或者贪污枉法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而我只不过就是一个每个月固定拿工资的外勤警察,平时举手投足还得看领导的脸色行事,我能有什么本事去告他的状……”
在陶阳东说话间,白景聿和宋寻已经匆匆赶来了支队,在听闻陶阳东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档案室后两人就又马不停蹄地冲到了档案室门口。
还没进门,宋寻就敏锐地觉察到了鬼魂存在于周围的气息。
“嘘……”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在进门前给白景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两人从档案室后门偷偷潜入,利用档案架遮挡住自己的身形,悄悄挪动到了距离陶阳东五米开外的地方。随后两个人原地蹲下,以便随时行动。
宋寻伤病初愈,连奔了一大段路再加上爬了几层楼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喘大气。不过此时他故意压低了呼吸的声音生怕暴露了自己,白景聿看了他一眼,宋寻胸口起伏脸色泛红,看起来羸弱得很。
“怎么样?”白景聿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还吃得消?”
宋寻逞能地点点头,随后指了指身后的方向道:“就在那。”
宋笑笑确实就在陶阳东周围,白景聿本想起身直接过去,不过宋寻猛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示意白景聿别动。
“你拉我干什么……”白景聿从架子的缝隙里朝那边看了一眼,随后回头问宋寻道:“不怕小鬼再伤人?”
“要伤早伤了,我相信它现在不会。”宋寻努努嘴,努力控制着气息道:“先听听陶阳东在说什么。”
白景聿只能作罢,他重新缩回架子后面,并肩坐在宋寻身旁,仔细偷听着陶阳东那边的动静。
走廊另一头的陶阳东精神恍惚,他并没有发现档案室里已经悄悄来了别人。他依旧对着鬼魂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我曾不止一次发现李朔有受贿的证据……在周柔报案后不久,我曾经听到那个邱律给李朔打过电话,拜托他上下打点一下,还让他不要把这个疯女人的话当真……我想后来李朔应该是收了他的钱,所以根本没把这个案子立起来,也根本没有给周柔报批人身安全令……”“周柔是上吊死的,听说死状奇惨,身上有很多的淤伤。大概是她回去又被那个男人打了……”陶阳东有气无力道:“我有错,我明明有李朔受贿的证据,可是我没有检举他。可是我不敢……我不敢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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