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来过忘了,而是在他之前搜索雁行资料的时候,里面提到过,临榆岛冰场是他最开始练习滑冰的地方。
“真是,哎,”想到雁行的运动员经历,大象叹了口气,忍了一会才说下去,“他刚出车祸的时候,把Captain送到我这寄养,我说去看他,他也不让,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消息。”
瘦下来的壮汉揉着自己的脸:“一到这种时候,就特别想抽烟。哈哈,我不得肺病谁得?”
走廊外有保洁拿着水管冲草皮,为了盖过水流的呼啦声,他提高音量:“雁行什么都不说,搞得有一段时间,我以为Captain要成为我的第一只中型赛犬了。还天天带着它跑赛环。”
“咚!”
最后一罐拿铁咖啡掉了出来,何已知蹲下去,单手捡起。
“你说什么?”他皱着眉问。
大象没懂他的意思:“开玩笑的,因为当时他一直没消息嘛,让我干着急。”
何已知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Captain可以跟你跑?”
“当然了,它是最聪明的。”
一阵风把保洁浇花的水吹了进来,两个人都猝不及防地被浇到。
“你没事吧?”大象问。
“没事。”何已知抓了抓头发,把粘的水甩掉。
“不,我是说,”大象指着他的另一只手,“你快把易拉罐捏爆了——”
两人一打开训练场的门,就听到山竹的嚎叫:“你们终于回来了,我要渴死了!”
这几乎是每次买水都会固定发生的对话。
“抱歉抱歉。”
大象好脾气地提着塑料袋给他们发饮料。
何已知拿出一罐拿铁,沉默地走到场边递给雁行,接着自己打开另一罐啤酒坐在一旁喝了起来。
身侧感受到雁行惊愕的眼神,但他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
他还没有动摇到需要借酒浇愁的地步,手上这个是大象喝完水觉得不得劲,习惯性地买完,才想起自己被医生禁止饮酒,于是推给他的。
听到大象说的,何已知先是觉得惊讶,不相信,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没有理由说谎。
而且他说的才是符合逻辑的。
何已知之前就奇怪过,Captain对其他训练师的拒绝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refusal罢了,雁行怎么可能束手无策地纠正不了?
更何况,如此听话、机敏的Captain真的会拒绝雁行对它的期望吗?
只要想清楚这一点就明白了:
Captain之所以拒绝别人的指导,只听何已知的,并不是因为它选中了何已知,而是因为雁行叫它这么做。
——是雁行叫它选择的何已知。
他以为戈多是他的僚机,但其实Captain才是雁行的僚机。
他被骗了。
“你怎么了?”雁行问。
“回去说。”何已知如此回复。
回到酒店,雁行在楼下提醒了集合时间和要带的东西,就让大家各自回房,早点休息。
何已知从PVC手里接过阿狗,和Captain的牵引绳并在一起。
只有两只大狗,小狗不在,因为戈多粘着Alex不放,干脆就让大象把它带回去玩一晚上。
“你喝醉了吗?”雁行一进门就先声明,“我不会跟喝醉的人说任何事。”
“为什么?”何已知站在门口,解开两条狗的项圈,把它们放进房间。
“因为你会睡一觉醒来就像个冬瓜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我没有喝醉,”何已知觉得既无语又好笑,“那只是大象买错的一罐啤酒。”
雁行盯着他看了一会。
“证明给我看。”
两条狗从他们脚下和床、轮椅的中间穿过,阿狗跳到窗边的沙发上,Captain紧随其后,回头看着他们。
剧作家从那目光中看出了担忧和警惕。
让喝酒的人证明自己没醉,就好比让正常人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一样困难。剧作家想。
但既然雁行要求了,他只能想办法做到。
带着一点不服气的报复心理,何已知关上身后的门,走到雁行面前,提起一只膝盖,单脚站着,弯腰在雁行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亲吻,长发青年主动的第二次,但却是两个人都清醒、清楚地知道对方是谁的第一次。
何已知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贴着男子的唇线,在失去平衡前拉开一点距离,用眼神问:相信了吗?
雁行花了一点时间平复呼吸,抬眼时,发现青年已经自觉地退后两步,坐到了床边上。
和刚才无理袭击的样子判若两人。
“现在冷静了?”他问。
“一部分冷静了。”
雁行没有去想他说的是哪一部分,抿了抿嘴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大象告诉我他带Captain跑过。”何已知言简意赅地指出,“你说谎了。”
“这让你生气?”
“有一点。”青年顿了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在说谎,他已经知道了。
在刚刚雁行没有推开他的时候。
“……你的猜测是?”
“你喜欢我。”
房间里有一瞬间很安静。
只有阿狗不断用尾巴在沙发套上扫来扫去的声音滋滋不绝。
“原来刚刚是为了求证这个……”
不知过了多久,雁行笑了笑,有些扫兴地眯起双眼:“那现在呢?你要跟我谈恋爱吗?”
看着那猫一样的瞳孔,何已知一下失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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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海边的中级赛3
这句话像一块滚烫的烙铁, 狠狠地从剧作家的脊髓上碾过去——
让他整个后背都是麻的,血液像着了火不受控制地在身体里乱窜。
他不是没有被雁行诱惑过。
非常清楚这个男人故意引诱时可以有多甜蜜。
他会把过量的糖果放在你的面前,再用温柔的语调哄着你吃下去, 最后问你会不会太甜想不想喝咖啡……一切都水到渠成,就像他邀请何已知住进他家时那样。
但现在的雁行不是那样的。
他挂着笑,但那很明显不发自内心,而是某种恶劣的、刻意的挑衅。
从那牵起的嘴唇上,青年感受不到一丝甜蜜的气息。
哈士奇蹭沙发的声音消失了, 替换成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和PVC相反,阿狗总是入睡得很快, 但是很怕被惊醒。这可能是流浪狗缺乏安全感的通性。
有那么几个瞬间, 何已知已经被这演技欺骗到了, 下意识地认为雁行是像往常一样在耍他。
可就在他受不了地将视线从那表情上移开时, 一个致命的破绽,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
他看到包裹着对方脖颈的轻薄布料在轻微地、不易察觉地颤动。
起初剧作家以为是偷溜进来的海风, 他不想雁行冷,所以打算去关窗,但随即意识到:这是夏天。
房间里的空气分明是静止的, 紧闭的窗帘的也纹丝不动。
是错觉吗?
他再次看过去。
但那领口的颤动没有停止, 反而因为他忽然起身的动作, 摇晃得更厉害了。
于是青年知道了,与任何海洋的风无关,是雁行在发抖。
意识到这点后,再去看就会发现,不仅是领口, 他环抱的手臂、死握的手指、抿紧的嘴唇和低垂的睫毛……统统都在颤抖。如同一叶海上的浮萍。
比起震惊, 青年首先感到的是不可思议。
在还住在眉月胡同的时候, 何已知看过雁行的比赛纪录片,作为调查以及监视PVC的调剂品,在电脑屏幕上看了不止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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