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往前走,梁颂年状似想起什么,回过头对着还站在原地的陈建功说:“我们房间还有垃圾,你帮忙扔一下。”
陈建功勉强扯起嘴角笑,迈步跟在他们身后,梁颂年用房卡刷开门,他就等在门口。
过了一会,虚掩的房门被打开,梁颂年递出来一个黑色塑料袋。
陈建功接过,他没有拽紧袋子,露出一角,低头便看见几根零散的黑色细蕾丝布条躺在垃圾袋里。
他脑子“轰隆”一声,再没掩饰自己的目光,看向门内。
谈玉琢没什么事情做地歪靠在玄关,有点站不住,也没有多少耐心,看了他们一会,就光着脚往里间走。
梁颂年扶住门,挡住他过于明显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他胸前的牌子,“陈先生。”
陈建功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情,梁颂年却直白地问:“为什么特地在电梯口等玉琢?”
陈建功虚虚笑,还没有说出准备好的理由,梁颂年便继续说:“你和玉琢妈妈离婚那么久,作为父亲来关心他不合适。”
“既然之前躲那么远了,不应该躲得更彻底一点吗?”
陈建功窘迫地愣了一瞬,身体本能地下了冷汗,他无暇去想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只来得及干涩地开口解释:“你误会了……”
梁颂年松开门板,“玉琢不是小孩子,他清楚自己的性向,我和他是正当的关系,你不用担心。”
他的态度看上去很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人质疑的强势,陈建功被他打乱了节奏,压迫之下竟不知要说什么。
“这样……不好……”陈建功只会讲这句话,但至于哪里不好,他讲不出来。
“哦,我知道了。”梁颂年说,“你恐同。”
陈建功睁着眼睛,眨也不眨,骤然被指责的冒犯让他心头猛地窜上一团火,在梁颂年的盯视下,又飞快地灭了。
“你也不是关心玉琢,只是想看他过得不好,借着教育的名义打击他。”梁颂年思路清晰,不留情面,“你的自尊不值钱,不要白费力气。”
说完,梁颂年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关上了门。
梁颂年走到内间,谈玉琢在洗澡,浴室里水声响了半晌,停了一会,他走过去敲门。
“玉琢。”他叫谈玉琢的名字,里面没有声音回应,很快水声又响了起来。
梁颂年试探性拧了下门把手,门没有锁,水汽弥漫出来,他往里走了几步。
谈玉琢没有穿衣服,头发被淋得很湿,眼睛睁不太开,看见他就把水龙头关了,略微拘谨地站着,“你进来干什么?”
梁颂年打开浴缸的水龙头,调好水温,“想和你一起洗。”
谈玉琢走到他旁边,全身都是水,就这样压在了他背上,把他衣服弄湿。
“和你洗有什么意思呀,你就只能看。”
谈玉琢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有几缕碰到了梁颂年的脸颊,他微微抬头,迷蒙的雾气中,谈玉琢眼尾连着脸颊都是红的,肩膀下面的胸口更是红了一大片。
“看看不也好吗?”梁颂年笑,谈玉琢便也跟着笑,湿黑的睫毛低垂。
梁颂年怕他冷,把他抱进浴缸里,看了他一会问:“玉琢,谁教你抽烟的?”
谈玉琢含糊地说:“自己就会了。”
“是周时吗?”
梁颂年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笑,谈玉琢隔着雾气看他,却觉得又想哭了。
他的病实际上好了很多,没那么莫名其妙就要掉眼泪,但是可能,他的身体无法摆脱激素的控制,仍旧记得许多年许多年前夏天午后的医务室。
他经常叹息,想问梁颂年,你为什么不能真的多爱我一点呢?
如果没有那么喜欢的话,可不可以不要做得那么好?
但实际上很无理取闹,谈玉琢就憋着了,摇头说不是。
抽烟确实是他无师自通学会的,梁颂年不喜欢,他以后不抽就是了。
第17章 烟盒
水很快就漫过谈玉琢的胸膛,他趴在浴缸边,两颊被水汽蒸得湿红,湿透的发丝垂在雪白的颈侧,不知道又在分神想什么,一副心不在焉又很闷的样子。
梁颂年俯身关上水龙头,以为他还在为被没收烟的事情而烦闷,“可以稍微抽几根,但不要过量。”
谈玉琢往下坐了坐,水漫过他的肩膀,“我烟瘾没有那么大。”
他只有在很郁闷的时候才会想要抽烟,他的情绪需要排解,只是结婚后,周家不喜欢他抛头露面,于是能唾手可得供他排解的东西便很少,只有烟酒类非常容易得到且足够充裕。
谈玉琢有意控制过,但很难,虽然瘾不大,可一旦起了念头,很容易过度。
“现在想抽吗?”梁颂年问。
谈玉琢偏过头看他,有点疑惑,但是看表情还是想抽的,也诚实地点了点头:“有点想。”
梁颂年没有说什么,站起身走出去,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刚刚从谈玉琢身上拿走的烟和打火机。
烟是红色壳子的哈德门,很便宜,打火机也是塑料材质的,谈玉琢等售货员找钱的时候,随手从柜台上拿的。
梁颂年把烟的包装拆了,抽了一根出来叼在自己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烟。
橙黄色的火光一闪,照亮梁颂年鼻梁附近一小块皮肤,让他脸部的线条轮廓变得更为深刻,尔后就灭了,细细的烟从他手指间飘出。
他又抽了一根递给谈玉琢,谈玉琢手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就接过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卷烟纸很快就被水沾湿。
谈玉琢凑过去,从梁颂年叼在嘴边的烟借了火,因为烟卷受了潮,有点难以点燃,为此他多等了一段时间。
烟雾模糊了梁颂年一部分脸,谈玉琢吸了口烟,任由带着廉价焦油味的尼古丁味道充斥自己的肺部。
“这么便宜的烟,你应该抽不惯。”谈玉琢吸了两三口就不吸了,把烟从自己嘴边拿下来,手臂伸出浴缸外。
梁颂年想了想回答:“还好。”
他从不对这类东西上瘾,贵价亦或是平价,对他来说感觉都差不多。
只有谈玉琢,他容易受到诱惑,轻易深陷其中,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浴室里的味道一时变得难以形容,沐浴露香氛的味道混着烟草味,谈玉琢感到有点闷,便从水里直起点身子,烧成灰的烟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地往下落。
在尼古丁和热水的作用下,谈玉琢没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紧绷,他说:“我还是很讨厌陈建功。”
谈玉琢讨厌他到连叫他“叔叔”的次数都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直呼其名。
梁颂年掐灭了烟,安静地注视谈玉琢。
他抽烟,两颊薄红,烟气从两瓣潮/红的嘴唇间飘出,袅袅消散在眉眼处,让他的五官变得不真切起来。
他没有一件衣物蔽体,水又把他打得那么湿,只剩下柔软的、容易被人伤害的赤/裸身躯。
谈玉琢很少能自己掌控什么东西,时常受感情裹挟,在梁颂年面前总是显得可怜。
梁颂年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如果放在几年前,他或许会说:“玉琢,我已经给过你解决方法。”
但这样说既没有意义只会让谈玉琢伤心,实际上他应该更早地明白,谈玉琢需要更多的耐心和宽容,宽容他的不够理智和不够聪明。
“你需要我帮忙吗?”梁颂年问。
他说完,就有点后悔,因为看谈玉琢的表情,他好像又说错了话。
谈玉琢错愕得直发愣,一言不发地盯着梁颂年,过了一会才说:“我没想报复他……”
谈玉琢经常会忽略掉梁颂年本质上不是个好人这件事,因为他方方面面都毫无错漏,温柔妥帖,知节知礼,偶尔在他面前暴露,谈玉琢都会因为反差过于强烈感觉有点缓不过来。
之前,他不止一次在梁颂年面前表露过不喜欢自己的继父,当时的梁颂年提出拿一笔钱让陈建功彻底远离他们。
上一篇:Beta老公
下一篇:老婆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