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暴戾的烟草味道在体内横冲直撞,谈玉琢咳嗽几声,狼狈地把口腔内的烟气咳出,不知怎么,原本泛红的眼尾顷刻充血,作势又要掉眼泪。
“嘘嘘。”梁颂年手指轻轻压在他的嘴唇上,移到唇边揉了揉,开玩笑般说,“等下真的要脱水了。”
谈玉琢听到“嘘嘘”的声音,小腹条件反射发紧,他皱起眉,眼泪在眼角缓慢积聚,含住了,没有流下来。
他声音又哑又轻,可能是没有力气了,“你不能把车送到店里去洗。”
梁颂年保证,“我自己洗。”
谈玉琢声音不稳,“你是故意给我喝那么多水的。”
梁颂年没有立即回答,谈玉琢便开始胡思乱想,大声哽咽了一声,滚下泪来,“你刚刚是不是想把手腕都……”
谈玉琢一想到就害怕,可他又没有其他可以依靠,汲取安慰的地方,只能在梁颂年的怀里更蜷缩了几分。
梁颂年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害怕从哪里来的,手扶在他的腰后,顺着脊背从上往下慢慢顺。
“我没有这样变态的爱好。”梁颂年沉静地说。
谈玉琢嘴唇不明显地抖了一下,他实际上已经有点哭不动了,身体又沉又重,想要多抱怨几句也没有力气,便小声说想喝水。
梁颂年拧开矿泉水,递到他嘴边,他喝了半瓶,闻到烟草的味道,又说想抽烟。
烟嘴很快被漉湿,不知道是被他的泪水还是口水,应该都有,他流的眼泪挂在嘴唇上,就这样沁进了烟嘴的海绵里。
梁颂年给他换了一款烟,烟草味没有那么呛鼻,谈玉琢逐渐在烟草的抚慰中平静了下来。
梁颂年随手将他抽得只剩半截的烟送进自己嘴里,空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揉捏。
他刚才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谈玉琢的手腕被磨破皮了,细小的伤口已经结了薄薄的血痂。
梁颂年用拇指摸了摸,“受伤了。”
谈玉琢疲惫地低头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感觉受伤最严重的是我的屁股。”
“回去擦点药。”
谈玉琢似乎很难接受这件事,整个人到现在都还有点紧绷,即便困得要死也不肯睡去。
梁颂年低头,就近亲了亲他的额头,“怎么被吓到了?”
谈玉琢发着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安静了几息后,仰头问:“你……”
梁颂年温和地看着他,似乎在鼓励他多说些,谈玉琢沉吟,费解地问:“你到底养不养胃?”
梁颂年不答,叫他再靠近些。
谈玉琢感觉自己已经靠他很近了,干脆换了一个姿势,面对着梁颂年跪坐在车座上,抱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问:“现在好了吗”
谈玉琢薄薄的胸脯紧贴在梁颂年的腹腔下,梁颂年抱住他的腰,让他再上来一点。
谈玉琢直起了点腰,现在他的脸贴在了梁颂年的颈侧,肌肤的相触明显安抚了梁颂年。
梁颂年把烟掐灭了,“我只是有心因性障碍,不是没有/欲/望。”
谈玉琢不理解地皱眉,他越发觉得不懂梁颂年,之前只是不懂他的想法,现在连他的身体都不了解了。
梁颂年的手移到他的后脑勺,慢慢地摸他的头,“玉琢。”
“嗯?”谈玉琢像一只鹌鹑一样埋在他的怀里,听见梁颂年又叫了一声:“谈谈宝宝。”
谈玉琢没有应,之前梁颂年每次 的时候都会细密地亲他的脸颊和脖颈,也如现在这般沉着嗓子叫他“谈谈宝宝”。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也不是圣人。”梁颂年贴在他的耳边,细细地吻他的耳垂,“就像现在这样,我会想 你。”
谈玉琢闻言,僵硬了一瞬,下意识想要后撤,可是他既没有空间逃,人也被梁颂年紧紧地控制住。
谈玉琢看见他的手就想打哆嗦,梁颂年开口安慰他:“今天不会再做了。”
梁颂年在他这里的信用度很高,谈玉琢安分了一点,默默地仔细思索。
“那……为什么……”谈玉琢居然也会感觉难以启齿,磕磕巴巴地问,“那天晚上,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想……”
平时也是,哪怕谈玉琢扭成麻花了,梁颂年也没有任何反应。
梁颂年碰了碰他的眼睫,谈玉琢眯了下眼,困意上涌。
“因为你身体不好,”梁颂年无奈的语气又低又沉地响在他的耳边,好像某种大提琴演奏的催眠曲,“一直生病。”
梁颂年说到这,有点后悔,实际上今天也不能这样冲动,哪怕车里开足了空调,依旧难以保证谈玉琢会不会因此发烧。
“我以为你嫌我不干净。”谈玉琢直白地说,他说的时候很坦然,既没有对自己感到羞耻也没有感到屈辱,“你洁癖一直挺严重的。”
“每次和你 之前,我都会洗澡,用酒精湿巾把手指缝都擦干净,还要用口喷防止有口气……”
说到一半,谈玉琢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被自己弄脏的座椅,记起他直接鸟在了梁颂年的车里。
他想得要死,又怀疑自己马上就要赶下车了,立马闭上了嘴,希望梁颂年马上忽略过去这个话题。
“没事。”梁颂年遮住他的眼睛,让他转向自己,“以后都不需要了。”
谈玉琢想问为什么,他看着梁颂年的脸,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他意识到如果他问出这个问题,梁颂年势必会给他一个答案。
但不管是什么答案,谈玉琢都知道,自己是无法承受的,他必然要过快地面临一些抉择,承担一定的责任。
谈玉琢久久没有说话,梁颂年拍了拍他的后背,哄小孩般,“谈谈,我不是在包养你,不需要你为我付出什么。”
谈玉琢打断了他的话,含糊地说:“我困了。”
梁颂年看出他的逃避,却没有点穿,只说:“睡一会。”
谈玉琢闭上了眼,没几秒又睁开,认真地说:“如果你以后有需求,可以告诉我。”
“我可以配合你。”谈玉琢最不明白为什么梁颂年总是习惯压抑自己。
因为他是一个想要什么就会去追逐的人,并且能够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欲/望。
他妄自猜测,梁颂年的病百分之九十的几率是自己憋出来的。
梁颂年重复:“睡觉。”
谈玉琢不太服气,撇了下嘴,把自己嘴角弄痛了,小小“嘶”了一声,“好像流血了。”
梁颂年捏住他的下巴,叫他别动,仔细地左右看了看,“没有,只是有点肿了。”
“都怪你。”谈玉琢说。
梁颂年没有和他争,把罪名承担了过去。
谈玉琢嘴唇贴在他脸颊侧,尔后直起腰吻了两下他的鼻尖,真诚地说:“谢谢你。”
梁颂年安静地看着他,像是真的没明白般问:“谢什么?”
谈玉琢很不想说一些矫情话,夜风吹起他的发梢,凌乱的发梢扑到梁颂年的脸上,他思索了一会,很轻地说:“谢谢你一直托起我。”
谈玉琢不得不承认神奇,梁颂年出现的时间总是那么恰好,在他每一个低谷的时刻。
哪怕梁颂年对他真心不知几许,他却确实被他用金钱用时间用耐心细致地承托起来,一次一次浮出生命囿困的苦海。
作者有话说:
无情人做对孤雏,暂时度过坎坷
苦海中不至独处至少相互依赖过
行人路里穿梭,在旁为你哼歌,你永远并非一个
无人时别理亲疏,二人暂借星火
这分钟似伴侣至少非孤独过
若平伏下你风波,便和睦似当初
你痛了你需要我
______AGA 《孤雏》
第42章 低云
早上八点半,梁颂年端着早餐上楼,打开门听见一阵音乐声。
谈玉琢放在床头方桌上的手机正亮着屏幕,而谈玉琢本人依旧躺在床上睡得正沉,没有被影响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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