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棋正惊疑不定时,身侧有人嗤笑出声了,附耳过来道:“诶,乐棋,就是他把你爸气进医院的?”
说罢,周围响起一小片窃笑,乐棋的脸顿时窘迫的涨红了。
乐清时前脚刚走,乐父受伤住院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虽然没把其实是屁股被扎伤的消息传出去,但也实在足够丢人了。
乐棋怕被圈里的好友嘲笑,于是先一步在群里吐了苦水,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大意为他哥上门说的话不太好听,把乐父给气进医院了云云。
乐棋尴尬地笑了笑,勉强道:“哥哥口直心快……”
“没事,咱们不带他玩儿。”有人道。
乐棋心下一喜。
是的,就算顾行野把他也塞进来又如何,他们的小团体早就已经抱在一起了,没有乐清时插手的机会。而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留在这里,只会被排挤。
有人好奇问道:“顾行野怎么会把人送进来的?”
另一位公子哥即答,笑道:“可能刚嫁进去就会嫌弃没文化,什么都不会了吧,留在家里看着也烦心,干脆丢进来接受一下艺术的熏陶。”
倏地,一个有些骄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都堵在这里干什么,别挡路。”
第46章
听见这个声音,众人一惊,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陪着笑道:“舒少,我们在讨论新的插班生呢,好像是乐棋的那个哥哥,你知道吗?”
舒晨眼皮也不抬,他当然知道,圈子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但他并不感兴趣。
一是他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二则是……他其实有点颜控的。
长得不好看的他一律不想搭理。
有钱之后就变坏,抛弃发妻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并不少见,多半就是富裕之后嫌弃糟糠妻不够好看、配不上自己了,然后转头找了个更年轻漂亮的罢了,区别只是乐家的那个一开始是赘婿,从身份上矮了一头。
就这点事情也值得翻来覆去的说?
舒晨懒洋洋地走进来,与坐在位置上抬眸看来的少年四目相对。
只见那个传闻中文化水平不高、气质也不佳的“乡巴佬”竟生得殊丽无边,明明只是穿着低调的暗色服饰,却丝毫不减损他气质带来的仙气,反而更突出少年卓越的五官条件了。
端的是冰肌玉骨,色若春晓。
舒晨:“……?”
啊?
如果长成这样也算乡巴佬的话,那刚刚堵门口那帮人是什么?丐帮成员吗?
乐清时淡淡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他们。
他已经能感觉到这里的学风果然不好,同窗们并不欢迎他的到来,那他就也歇了结交的心。
然而那个在门口愣了半晌的同窗居然绷着脸,一言不发地径直走到了乐清时身后的座位,坐了下来。
这一举动把刚才还在门口窃窃私语的人都整不会了,乐棋的脸色尤为难看。
舒晨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大家刚刚还在说着乐清时如何粗野跋扈,把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气住院了,结果舒晨居然还主动跟他坐在一块?
换作其他人也就算了,但怎么偏偏是舒晨?
乐棋指甲掐进掌心里去,牙关咬紧。
舒晨可是他在这个班里笼络到的最重要的一条人脉!
舒家背景深厚,也是京市中家族历史底蕴较为丰厚的一脉。而舒晨则是舒家年纪最小的老幺,自小受宠,于是宠成了一个古怪的性子。
乐棋可是热脸贴冷屁股贴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让舒小少爷待见自己些的。结果舒晨一来就奔着乐清时过去,什么意思?
旁人脸色也有些微妙,而后有人小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舒晨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种土包子啊,而是舒小少爷的脾气……你那个那么会气人的哥肯定受不了,说不定三两下就把他得罪了。”
另一人乍一听有些道理,接道:“是啊是啊,哎呀,没准舒晨就是故意坐过去找他麻烦,给你找回场子的。”
众人三言两语,气氛才总算融冰,乐棋的面色也和缓了些。
也对,舒晨的脾气古怪,压根没有朋友,还不是仗着家世好大家才贴着他。就乐清时那个不识好歹没眼力见的脾气,怎么受得了这种气。
“别这样说,我哥只是脾气不好些,但人不坏。”乐棋笑着跟着众人三三两两入座。
“是吗?”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男人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那我也去跟你哥打打交道好了。”
说罢,男人就大步走到乐清时身侧的位置坐下。
乐棋一愣,他同桌就拿手肘怼了怼他,幸灾乐祸道:“果然,我就说他身边的位置怎么那么抢手,原来都是去找他麻烦的!”
后桌也压低声音道:“那不是蒋文涛吗,方汶的青梅竹马?”
“对对对,就是他!大概是想给小青梅出气吧,不是听说方小姐约了乐清时出去一趟,一回家就大发脾气,拒不见人吗?”
乐棋正欲说点什么,余光却瞥见老师进来了,于是轻笑一声:“不说了,上课了。”
进来的是一位气质很温婉沉静的女老师,她先领着众人回顾了一下上节课的课堂要点之后,便清了清嗓子道:“昨天我已经在群里说过今天班上会来一位新同学。”
“新同学没跟我们上过前面的课程,也没有素描基本功,可能会跟不上我们的进度。所以我们这堂课就先不上新内容了,大家可以自由练习作画,画石像或者找模特互画,都可以,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至于新同学,这节课先跟着教程练习一下基本功哈,等熟练一些之后再加入我们的系统学习。”
女老师声音温柔,乐清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随即女老师拍拍手,自由练习时间就开始了,课室里重新恢复了窃窃私语的状态。
乐清时翻开老师发下来的基础入门教案,凝神看了起来。
一看,乐清时就有点懵。
无他,只是素描画实在和水墨画技法很不相同。工具变了不说,姿势和笔法统统都变得不一样了。
乐清时握着管家伯伯给自己削好的硬硬的铅笔,正仔细看着侧锋、中锋和顶锋的握笔区别。
少年看得迷迷糊糊,另一只手就摸进了小背包里,取出一条牛奶巧克力出来。老公出门前叮嘱他了,要是学习累了用脑过度低血糖的话,可以吃点这个。
倏地,乐清时的肩膀就被一根手指戳了戳。
乐清时回过头去,只见那个懒洋洋的少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一副被他抓到了的样子,道:“你怎么上课偷吃东西。”
舒晨在他身后憋很久了。
以他的家世,以往都是别人上赶着来巴结他,与他攀谈的。结果他这次主动坐到乐清时身后了,这个人居然头也不回,一直让他看着后脑勺!
他可是第一个坐到乐清时附近的人好吗,自己好心给他缓解尴尬,开个好头,对方居然这样冷落他,岂有此理!
现在自由活动时间一到,总算让他抓到能和乐清时说上话的契机了。
后桌语气严厉,乐清时心里稍稍有些紧张,难道……不能在这里吃东西吗?
可是他老公说可以的啊,还说巧克力没有味道也不会弄脏课堂,不会影响其他同窗的。而且……他有点馋,巧克力这种甜食,他从前没有吃过呢。
乐清时想了想,从小背包中又摸出一条巧克力,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邀请后桌跟自己一起同流合污。
“你也想吃吗,我还有,可以分你一条。”少年好脾气道。
舒晨:“……”
少年唇角微微上翘,抿出了一个不明显的小梨涡,眼神清透明亮,头发看起来软蓬蓬的,笑起来那种清冷出尘的距离感都消失了,变得非常……可爱。
等舒晨反应过来后,耳根一热,立刻粗声粗气的拒绝:“我才不是馋你的零食呢!”
把他当什么人了,就一个破巧克力,谁还没吃过了,有什么好稀罕的。
自己如果因为一条巧克力就倒戈,也显得他太不值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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