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后脑上的手迟疑地缩了缩,他反驳不来,只能陈述一下自己知道的知识:“唔,反正、反正仰头,是不对的。”
宁作听出小久的心虚,翻了个白眼,他撇开对方的手洗了把脸,擦点水起身命令道:“拿点纸过来。”
小久站在旁边看着他没动,宁作沉了口气,他是真的服了,每次都非得把话说明白。
他气都懒得气了,撇嘴道:“……不仰头了。”
事实证明宁作是普通人,血很快就止住了,但流鼻血的情况之前都没发生过,小久放不下心,便一直不敢怠慢地观察。
原本凉席和床之间空了一米左右的距离,为了近距离关注对方,他把它移到紧贴床脚。等宁作上了床,他就坐在旁边盯着他,想等对方睡了自己再睡。
已经承受了几个小时注视的宁作见此状况,忍不住道:“你别看着我了。”
小久淡淡回复:“等你睡着,就不看。”他盘腿坐着,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腿中间,要腰挺得笔直,像在参加什么面试。
“……”宁作无奈,“你非得这么坐着?”
小久重重点头:“躺下,就看不见了。”
深吸一口气,宁作摇摇头,身体一仰摔进枕头里。
时间流逝着,他从平躺换成侧躺,却始终无法忽略旁边的视线,怎么躺都不舒坦,更枉论成功进入梦乡,别扭得不行。
“把灯关了,”宁作拧眉借口道,“太亮了怎么睡?”
一开始无人应答,过了会儿小久才轻声说:“我把灯,调暗点。”
“啧!”宁作一个翻身坐起,对上小久坚定不移得像要入党的眼神,又瞬间说不出其他话。
深知劝也是白劝,但这样盯着他真的睡不下去。
宁作有气无力地瞥了眼小久,又垂下脑袋盯着床,安静片刻后,他再次躺下,抬手一顿一顿地拍了拍里侧,长叹了口气说:“唉……,你躺我旁边看吧。”
躺着顺便看,和坐着特意看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他选择退而求其次。
小久眼底飘过一丝惊喜,身子往上挺了挺,然后转身抱起枕头和毯子,二话没说就爬了上去。
他在宁作旁边规矩地躺好,毯子轻轻盖在肚子上,嘿嘿笑了声。宁作望着天花板,说:“烦人。”
小久瞄他一眼,帮宁作散落在一旁的被子整理好,和声细语:“不烦不烦,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至于么,流一次鼻血而已。”
道理是如此,但宁作说的时候也想不到会一语成谶。
半夜迷离睡梦中,他迷迷糊糊感觉有股温热的液体正顺着脸颊往耳根流。
本能去摸,手指划过鼻子时一股腥气钻进了鼻腔。
作者有话说:
老板们端午节安康~
换封面了!这个不错吧!(挤眉弄眼搔首弄姿求互动)
第十三章 相撞
小久睡眠浅,八岁就养成的习惯。
那时候生活环境没有现在太平,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住,晚上要是出点意外都没人提醒帮忙。人祸暂且不提,因天灾丧命就实在令人唏嘘。
而且他本身就有过这样的经历,肩膀上的疤痕就是烈火烫出来的。
跟宁作睡在床上的那几天小久身上总会多出只手或脚,今晚却意外轻巧。他稍感奇怪,不自觉呢喃了几句,翻身往里调整了下枕头就要继续睡,背后忽而传来一些细响。
先是关闭柜门的吱呀声,紧接着是不那么清晰的脚步声,那人像是刻意放缓了步子,从里到外,逐渐远去。
小久睁着眼睛不敢动弹,他第一反应就是进小偷了。
因为少爷睡觉是非常沉的。
即便他睡相不好,肢体主张大开大合,时不时还会磕到床头或墙,但一次都没醒来过。白天看到分散在自己身体各处的小块淤青,还非常不解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那些伤是从哪来的。
也特别爱睡觉。
刚来那几天像长在了床上,吃了饭就是躺。
他还怀疑过少爷的骨头是不是长软了,但他记得人类不是软体动物。而且每次撞到对方,自己都非常疼,少爷整个人其实是硬邦邦的。
这都是他直接排除脚步声属于宁作的决定性因素。
小久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背后。
他知道遇到小偷的正确做法——只要对方没有伤害你的意图,就要装睡保持安静等人离开,舍财保命,安全第一。
等确定彻底没了声响,小久才松了口气。他慢慢转过身,同时伸手朝宁作那边摸,但只碰到早就不剩一点体温的床单。
心里咯噔一下,他翻身坐了起来。
凌晨四点多,窗帘透出些许白光,足够看清周身的景象,旁边枕头上血红一片。
人总是会被最鲜艳的颜色夺走目光,小久并没发现枕头之外的所有地方都是干净的。
没有谁流血时血只固定流一个地方,也没有小偷是天转亮才行动的,但小久早就没有心思细想这些。
看见那摊血他下意识就一条逻辑线捋过去,认为宁作遭遇了不测。
一旦这个设定在他脑中成型,再想要消除,就必须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只有那时候他固有的逻辑线上才会出现新的分支,迟钝地注意到其他可能性。
心脏咚咚直跳,由于太慌张身体甚至有些发麻,小久跪在床上踉跄地往外爬,经过宁作的位置,那摊血渍仿佛更艳了,根本无法忽略。
他不自觉瘪了瘪嘴,眼睛像被尖物戳中一样,瞬间泛红,并开始蓄起水。下了床他鞋都不穿,心急火燎往外跑。
-
半个小时前宁作是被血和血腥味糊醒的,作为当事人甚至不用摸,脸挨着枕头那片已然湿乎乎。
平时床头会放包纸以备不时之需,等他摸过去,里面却一张不剩,空有个外壳,毫无用处。
没东西堵鼻子宁作下意识想仰头,动作又忽地一顿,莫名瞄了眼旁边还在熟睡的某人,两秒转瞬而过,他的眼神转瞄为瞪,又不知道在自己气些什么。
想着反正睡衣已经脏了,宁作直接掀起衣摆捂住了鼻子,然后蹑手蹑脚爬下床,在客厅拿纸去了水池。
先捏纸团塞进鼻孔,再擦干净脸上脖子上的血,本来下一步是脱睡衣擦身体,但为了避免光着身子来回走动,他还是决定先回去拿替换的衣服。
只是等他好不容易打开柜子拿好衣服,并自以为没有吵醒任何人回到后院的时候,又发现尺寸不对,差太多。
小久的衣服他怎么可能穿得下?
于是宁作只好再次返回卧室,这时候血已经止住,他顺手将纸屑丢进了垃圾桶。
难得细心的少爷特意每一步都放缓了节奏,里面小久急到巴不得健步如飞,谁都感知不到谁的存在。
窄窄的门框中间,肩膀对上胸,额头对上鼻子,肉体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呃……”宁作脑袋后仰,闭眼,一声含痛的呻吟。
他抬手抚在鼻子上不敢揉搓,缓了会儿,回正睁眼,手上又是熟悉的红色。
鼻子和额头的软硬没有可比性,撞击没在小久额头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红都红不起来。
看到宁作睡衣上的血渍和手上的衣服,他呆怔片刻,脑海里叮当一声脆响,即刻发展出了新的逻辑支线。
恍然大悟夹杂着担心,也没了哭的欲望,但酝酿已久的眼泪无法再收回去,冷不丁就溢出眼眶一滴接一滴往下流。
-
寂静——
宁作鼻孔里是两个新纸团。
他躺在床上,曲起腿踩在上面,脚一抬一放快节奏地点着床板,一副占理老大爷的模样。
对面小久坐在小椅子上低头玩手指。
他的头发乱得不成样子,一撮一撮地往各个方向飞散,碎发下睫毛数次扇动,上面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珠,隔远了看就像一直在哭。
宁作随便瞅了眼就收回视线。
他没必要因为一个意外生气,但流血的是他,他都没哭对面那人哭什么?哭就算了,凭什么转脚就躲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从头到尾他连个语气不好的字都没说过,弄得好像他会吃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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