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没有空余的手,宁作挺想捏一下他的脸的。
“没看过怎么了,电影又不是只有看过的人才能看,那第一个看的人凭什么看?”
“奥,是哦。”周旋久笑了笑,看宁作怀里的大包小包,伸手过去,“我帮你,拿一点。”
此言正得宁作心,他也不客气,一下全送进周旋久怀里,转身之前还得偿所愿捏了下对方脸颊。
空调配恐怖片,里外都是凉的,为了拉满观看氛围,回到卧室宁作从柜子里扯出条空调毯,到沙发跟人并肩坐好,他大手一挥,毯子铺开稳稳落在腿上,也一并盖住了周旋久放在膝盖上的手。
在毯子下方咕蛹了两下,周旋久看了眼宁作,默默将手抽了出来。
同样是尺码原因,他的两只手被袖子遮得严严实实,宁作看到忍不住笑,捏着人袖口拎起来晃了两下,依然是看不见手,像拎着件空衣服,他还没开口调侃,周旋久就先不解地“咦”了声,然后举手往上伸了伸,袖子顺滑地下掉露出整个手臂。他蹙着眉捏住袖口往上叠,心里往回想,明明叠好了的,怎么全散了?
周旋久卷着袖口一步步往上翻,宁作垂眼看着,自己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对方还在整理,感觉真是……有点微妙,心里说不清的恬逸,像开了条大小正好的渠,清澈的水畅快地淌了过去。
和身边的人衣品不同,他最多就跟何须换穿过校服外套,贴身的几乎没有。而且像睡衣这类衣物穿久了会染上主人的味道,宁作不喜欢浓烈的气味,这方面比较讲究。他用的洗衣液和沐浴露都是寡淡的果香,连香水都很少喷,但话虽如此,他身上散发的却不是果香。
当时刚办完外婆的葬礼,严瑾神经依旧紧绷,在得知他的手串泡水胀裂之后,她急忙去寺庙重新请了一个,宁作没事就戴着,熏久了,身上常带着檀木香。
宁作突然想知道他的睡衣现在是什么味道,周旋久既然穿,就应该洗过,理论上讲原先的味道会被直接覆盖掉,但现在睡衣的原主人也在旁边,莫名有种新旧气息交融的感觉。
以他们的距离,无需刻意就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周旋久散下的头发有一半都搭在了他肩上,是挺方便的。
宁作小幅度抽动了下鼻子,只闻到自己身上的檀香,微偏过头,还是。他嘴角往下撇了撇,余光里的人离得很近了,再偏转恐怕就要嗅到周旋久脸上去。这未免有些不妥,甚至都挺羞于脑补的,宁作一摆头退了回去,心说檀香覆盖力这么强的么,算了,放弃。
他敞开腿,抱着电脑靠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恐怖电影的选择页面,看着上面阴森的封面,宁作挑出一个没看过的正要点开,食指又倏地停在半空中,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人。
唉,看习惯了差点顺手就点了。
他是爱看这种刺激的影片助眠,觉得这玩意儿费神,一场下来精神紧绷着,看完也就累了。但加上周旋久,他就不好把个人爱好放在首位,得考虑一下。
宁作关掉页面,翻了翻主页的最新推送,没看到几部好片子,还是恐怖片带劲。
他看着屏幕,鼠标随意地动了动:“周旋久,你怕鬼么?”
……旁边没声。
“嗯?”
……
还得不到回答,宁作心想不会这就睡过去了吧,他转头看了眼,周旋久没睡,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他的视线正追着屏幕上的指针跑,完全分不出心搭理别人。
宁作眼底划过一丝促狭,手猛地左右滑动,周旋久目光追不及,脑袋也跟着轻微摆动。乖得可爱,又让人有点烦,这么傻岂不是随便谁骗骗就跟着走,宁作想着,表情僵了僵,两下便停了动作。
指针固定住,周旋久才发现面前的人正盯着他:“怎么了?”他跳过追逐游戏,意识接的是刚坐下那会儿。
宁作也自然没提:“没怎么,问你怕不怕鬼。”
周旋久一脸正气地摇头:“不怕。”他指着屏幕,“我没看过,但是知道。我知道电视里,都是假的。”
“假的不怕,真的怕么?”
周旋久认真想了想:“不碰到,我就,不怕。”
“那我可给你看鬼片了。”宁作找着电影,嘴就爱故意找事,“你小心鬼从屏幕里钻出来,扑到你身上,钻出来就是真的。”
周旋久侧过头抿着唇慢慢说:“宁作你,好幼稚。”
“是么。”真是被训练出来了,他现在没那么容易被周旋久的话噎住,借着这股劲反倒愈加猖狂,宁作又一把捏住周旋久的脸肉晃了晃,“等着吧,还有更幼稚的。”
这么说着,他反手就挑了部影评说最恐怖的片子点了播放。
影片开头男人正打着电话,他满脸不耐,语气暴躁敷衍,几句过后便开始争吵,之后匆匆挂断,此后他再也没接到过来自老家的电话,直到五年后老家拆迁,为了钱他赶回去,也因此得知亲人早就去世。
男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难过,他欣然在老家住下,每天忙前忙后都是为了拆迁事宜,突然有一天晚上,他照常打开柜子换衣服,却看见里面蹲着个通体发紫的小男孩,对方面目狰狞,正死死地盯着他。
男人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办法摆脱对方,后来听人介绍他找到位大师,花了大价钱请对方在家中施法,小男孩终于消失。
最后拿着拆迁款回家,男人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屋子里却凭空响起吱呀声,紧接着他就感觉被子下方鼓起来,有什么东西往上缓缓移动。男人瞪着天花板浑身哆嗦,尽力将注意力从身下移开,好在片刻之后摩擦声就停了下来,他静等了很久都不再有任何动静,想着对方大概已经离开,男人松了口气放肆喘息,等缓过神,他面色轻松地抖了抖被子,顺势看向身下,呼吸声骤息。
——那小鬼早就被子探了出来,Ta伏在男人胸前,脑袋歪成九十度,一双全黑的眼珠正盯着他咧嘴笑。
随着一声惨烈的尖叫屏幕倏地暗下,电影所有原声全部消失,两秒的黑屏里,宁作也跟着吊起一口气,手不自觉攥紧了靠枕。
他转头看向旁边。
周旋久双唇紧闭,眉头也锁在一起,静默半晌后,他察觉到宁作的视线,抬起头低低叹了口气:“唉……好可怜呐……”
可怜?宁作心里紧张的弦一下就松开了,困惑取而代之,他怎么没从里面看出一点“可怜”的元素。宁作正准备问谁可怜,就见周旋久神色颓靡地抱住膝盖又叹了口气,看起来惆怅极了。
“小男孩,好难过,可怜。”
宁作恍然又持续不解:“你从哪看出来的。”
“就是……”周旋久抬眼看了下屏幕,像是为了找证据,但影片播完早就自动关闭退回了选择页面。
他什么都没找到,自己又形容不好:“他......他就是,反正就,很容易,看出来的呀。那么那么,难过,眉毛、眼睛、嘴巴……”发觉自己表达不清,周旋久看着宁作真诚发文,“你看不见,么?”
说得像我瞎了一样。宁作在心里吐槽,不过有一说一,他确实没看出来,怪不得说不怕呢,周旋久的关注点和别人不一样,恐怖片硬生生看成温情片,确实不该怕。
宁作往沙发上一瘫,点开剧情梗概简单看了眼,小男孩跟男主之间还真存在因果轮回关系,只是影片中提得隐晦,通常恐怖的气氛一上来,就自动让人忽略掉了剧情部分。周旋久可能也是一知半解,能捕捉到这些细节,估计是缘于他敏锐的情绪感知力。
“你这么说我就看见了,他头发丝都透着悲伤。”宁作顺着应合道。
“嗯,嗯,那就是了。”周旋久捣着头,连连认同。
正因关注点不同,周旋久无所畏惧只觉新奇,看不困,反而越来越有精神,三部影片播完也依旧看不出一点倦意,宁作眼皮却早就打起架来,他忍着憋着到第四部电影开头,终于脖子一松身体一歪,脑袋往周旋久肩膀一搁,睡了过去。
无意识的几个小时,中途宁作醒过一瞬,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换了个方向侧躺,脸颊处一片柔软,不自觉抬手环上去,就像在搂着抱枕,脸也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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