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起眉,原本当即就想反驳,刚要开口又一噎,忍不住表露了点情绪:“……你跟别人都这样说?”
“谁呀?”
……我怎么知道。
像是适应不了这样不停追问的自己,宁作没再往后纠缠:“没什么。”怕小久转牛角尖,他换而说起了电视节目,“你就那么喜欢跳舞?”
在手臂上蹭来蹭去的脑袋一顿,看着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问了六哥宁作才知道小久变化的前因后果。
前些天他们家买了台新电视机,王麻知道小久抗拒不了里面的舞蹈节目,便以此为由提出邀请。
之前小久几乎不去王麻家玩,这回毫不意外,只稍作犹豫就答应了,从刚才他乐此不疲的模样看,想来是真心喜欢。
“那,带你去一个一直能看跳舞的地方,你愿意去吗?”宁作问。
“阿宁,也去吗?”
“对。”
“愿意呀,愿意!”
“你不是晚上会睡不着?”
“唔……”小久思考片刻,欣欣然,“那我,多散散步,就好啦!”
“是么,”宁作也想到了那个晚上,似乎所有变化都是从那而起的,“你最好说话算话。”
小久没去考究这背后的深意,只是听到第二句的质疑,下意识回道:“那当然!我很讲,信用的,爷爷说,这是我的,优点。”
看他义正言辞地自夸,宁作不明显地勾了下唇。
其实他早就发现小傻子虽然反应慢了点,身体却足够协调。当初在水塘找到人的时候,他就觉得水里的周旋久像在起舞。
回了家就是他的主场,到时候不止是看,或许还可以找个老师教人跳舞。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周旋久会跟他走。
-
又过了几天规律的日子,平时宁作没在鱼铺看到小久就默认在水塘,但这天他不仅没去,那架势也不像之后准备出门。
小久早早就在家里,还搬了个小桌到前院,桌面上摆着好几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款式各样的珠子,旁边放了张纸,那板正的折痕一看就是小久折出来的。
他手里拿着的长针下端缠了根细线,看一眼纸,拿一个珠子,小心翼翼地对准中间的孔串进去。
宁作走过去就近拎起一袋珠子看了看:“你又在弄什么?”
低头也能回答,但小久还是习惯性地抬头看人,他笑得腼腆:“串珠子,赚钱呀。”
宁作不清楚他又从哪学来的新东西,懒得多管,刚要走,瞟到那根长针,下意识啧了声。他伸手捏住小久下巴往旁边掰了掰:“别看我,看手上。”松开前还趁机揉了两下。
到家首先就是冲澡,宁作洗完出来,原本还在前院的小久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立马起身快步走过来,拎着串冰透蓝玻璃珠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是小久完整串好的第一串,有一点小瑕疵,但他还是很有成就感。
“送给,你。”他说。
看着那手串宁作突然想起了他泡裂的小叶紫檀,当时他随手给了小久,从那以后倒也没再见过。
“我给你的那个手串呢?丢了?”
小久睁大眼睛忙摆头,反身跑进了卧室,一阵悉嗦声后,他戴着小叶紫檀又跑了出来,抬起手腕给宁作看:“保管,好好的。”
说着他拉过宁作的右手,将他串好的那个戴了进去,又凑近闻了闻,而后抿抿嘴,不是很满意地说:“没有,你的香。”
但很快他就恢复活力,牵着宁作往外跑。
这时候太阳正踱步走向西方,小久抓着他的手朝西举了起来,玻璃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微蓝的光,印在手腕上宛如水底波纹。
小久先忍不住弯起嘴角,又有些小得瑟地扬起眉毛:“我的,不香,但我的,会发光哦。”
他举起手跟宁作紧挨在一起。
廉价的玻璃珠和小叶紫檀没有可比性,但泡裂的小叶紫檀在对比之下,只显得暗淡破败,也就只有他才会如此喜爱珍惜。
宁作视线从手串上一晃而过,撞上了小久的目光,他的眼神明亮,毫不逊色于阳光下的玻璃珠。宁作不由自主地收回高举的右手,伸向了眼前那张纯真直率的脸,却在只有分毫之差时被拦截下来。
小久不知道宁作准备做什么,但他有自己想做的。
听说每个人都会产生能量,而且是可以传递出去的,自己产生的东西也是自己,从小久身体里产生的当然就是小小久啦。
他捧着宁作的手,低下头,虔诚地将唇贴向玻璃珠。
宁作的呼吸一瞬间降到最轻,心跳却升至高峰,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对他造不成任何干扰,只能听见周旋久说:“传递,给手串,小久,陪阿宁。”
让手串成为我的一部分,陪在你身边。
宁作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但完全被唬得失了神,等人坐回去继续穿手串,他还愣愣地站在那里盯着自己手腕看。
玻璃珠的颜色很通透,但戴在他的手上仍然有很明显的违和感,在摘与不摘之间徘徊,宁作心情复杂极了。
其实出于珍爱和保护,小久一早就把小叶紫檀摘下来收好了。但宁作就像是见到了某种新事物,秉着多观赏一会儿的心理,直到晚上睡觉担心硌手才摘。
第二天早晨醒来再往前回忆,他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像被下了迷药一样,一觉之后药效退了下去,他才算真正清醒,将手串收进了行李箱里。
往后的三天,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小久都在串珠子,他水塘也不去了,白天光好就在前院串,夜晚就搬进卧室串,除了吃喝拉撒去鱼铺,一刻也没闲着,连睡觉时间都在往后推迟。
不想打扰宁作睡觉,他就抱着东西要转移去客厅继续串,被宁作强行制止。
为了镇住小久,宁作自己也睡不了,他没法不关注小久,前两天要不是他勒令他睡觉,估计对方能通宵串珠子。
一开始宁作是不想管的,但几天下来,两人同甘共苦,眼下的乌青如出一辙,精神状态更不用多说,一个热爱睡觉的人被夺去了几个小时的睡眠,如同行尸走肉。
而且一个作息规律的小乖宝变成这幅早晚不分的模样,任谁都没法坐视不理,更何况四舍五入,他们也算是同过床共过枕的关系。
这天晚上宁作终于决定好好聊聊,他搬了个椅子坐在小久对面,伸手按住了那根串珠必用的长针,阻断了对方的行动。
等人看过来,他才说:“你……钱不够用?”
问出口之前,宁作粗略计算过他们生活上的花费,按道理是不会不够的。
但小久重重点了头。
作者有话说:
标题不好取呀~( ̄﹏ ̄)
嘿嘿,求评论和海星。(害羞版)
第二十九章 “跟我走”
人都爱偷点闲,本来七八月小卖铺就是按自助开的,三伏天这太阳火烤一样,六哥自己都不愿意在店里呆着,要不是夏元午来他这替人找活,根本空不出一个记账的来。
宁作这么多天坐在前台也确实没干多少实际的事,来店里的顾客早就习惯了自助,拿了东西给钱,有零有整,只要确保没人偷东西就基本没问题,相当于看店。
他本身就懒,觉出这活水分大也不打算有所作为,小久说钱不够,才有了别的想法。
宁作想到个加薪的主意,找到六哥提了提:“哥,我看平时有不少要跑腿的活你干不过来,要不让我来怎么样?”
“前台我也还管,每天……多加十块钱就行。”他也不知道十块在这是多是少,总之先提,都能商量。
六哥吃了一惊,没想到真有人放着闲活不要,主动找事干。不过他也没多打听,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三轮车要运货不可能留下,正值酷暑让人搬着东西来回走……
宁作没怨言,他倒有点过不去良心那关,唯有从价格上补偿。
“二十吧,每天四十。要是当天活太多,咱再加!”六哥爽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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